谁说盲人的世界只有黑色?瞧,他这不过得多姿多彩么?
至于聂萱, 自从那次从他家夺门而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 后来听说交了男朋友,学建筑的, 沈老太知道以后忙给江铎打电话, 让他赶紧把人追回来。
你和萱萱怎么搞的, 吵架了?
江铎说没有。
那她怎么和别人谈恋爱,今年暑假也不回来看我了?
江铎微叹:二十来岁的大姑娘,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沈老太说:她是故意气你的,傻小子,还不好好哄哄人家,如果她真跟人跑了看你怎么办。
江铎好笑道:原来你怕你外孙找不到媳妇儿啊?
我说真的,你别以为开玩笑。沈老太犯愁: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务实,就算她们自己不介意,家里肯定也不愿意接纳盲人,你错过萱萱可就很难找到这么好的姑娘了,难道将来打光棍吗?
江铎仍笑着:我不想打光棍,但现在也不着急找对象。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沈老太说:趁现在还是学生,都单纯着,赶紧谈个女朋友,否则将来进入社会就更难了。那天我看一个相亲节目,女方一上来就问男方家里有几套房,有没有车,年薪多少,劈头盖脸的吓死个人了!
江铎忍俊不禁,点头道:嗯,那我以后也去参加相亲节目,搞不好会有心地善良的姑娘觉得我可怜,主动给您当孙媳妇儿也不一定。
你个臭小子,不要和我东拉西扯
这年暑假结束,聂萱短暂的恋情也仓促告终,她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照常上课,吃喝玩乐,就算在学校碰到前男友也不见半点扭捏之色,倒是让对方满不自在。
某日傍晚和朋友聚餐,喝了些酒,突然听他们聊起江铎,说他这人虽然残疾,但成绩优异,积极进取,还挺励志的。聂萱不知怎么,听得很不是滋味儿,当场发作,冷道:能不能别把残不残的挂在嘴边?人家不需要你们的评价,更不稀罕你们同情,少自以为是了。
众人诧异:我们也没说什么呀。
聂萱心烦,就是听不得别人议论江铎残疾,当下甩了脸,起身就走。
暮色渐浓,她迷迷糊糊跑到江铎住的小区,不声不响,呆坐在楼下的旧秋千上休息。大约九点半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夜色中走了过来。
喂她喊一声,江铎没听见,她便踉踉跄跄上前拦住,我叫你呢,你还走!
江铎停下脚:聂萱?
亏你还记得我。她头晕目眩,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从哪儿回来的?
图书馆。学校的视障有声阅览室。江铎略微皱眉:你喝酒了?
嗯聂萱拍拍额头:难受的很,让我去你家休息会儿吧。
江铎默然片刻,淡淡开口:现在很晚了,不方便。
听见这话,聂萱扬起脸盯他,嘴角微撇,冷声哼笑:不方便?你家里藏人了?
没有。
那你不准我上去?
江铎并不回答,自顾掏出手机:我让同学接你回宿舍。
不要。
他便停下动作,面无波澜:那行,你自己回去吧。
说着绕开她,提步往楼道里走。
聂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夺过他的盲杖:不许走!我还没说完呢!
江铎倏地皱眉: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聂萱背着手靠近: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也拿我没办法对不对?
江铎冷着脸站在那里。
聂萱满心不忿地打量他:我也讨厌你,讨厌的要死,尤其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难道我欠你钱了,你要这么对我。
夜色真好,初秋余热未散,额角冒着细汗,风里沾染了月季温柔的香气,路灯昏暗,星辰点点,他在这样的月色下缄默不语。
聂萱深望着面前这个人,忽然一颗心小鹿直撞。
酒意令人沉醉,更令人动情,她伸手攀上他的肩,踮起脚,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薄唇微凉,像深秋的溪水,与他周身气场别无二致。
吻了一会儿,聂萱烫着脸后退些许,睫毛颤动,睁开眼,见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瞳孔又深又凉。
聂萱屏住呼吸愣在当下,心里又臊又慌,不知他这算什么意思。
江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冷冷的,沉沉的,问:我可以走了吗?
聂萱张张嘴,突然被一股无言的力量震住,好像自己做了十分冒犯的事,理亏心虚,于是乖乖递回盲杖,站到一旁,让他离开。
她发誓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如雷,浑身上下每一寸感知都被唤醒,羞耻和兴奋交织,实在刺激。
缓了好几秒,她疾步上前,紧跟在他身后:喂喂!你到底什么意思?生气就直说啊,这么忍气吞声的干什么?不爽就骂啊!现在这样想憋死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