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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雨温顺的点点头,然后伸手抱住她的脖子。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宁宁的脖子上依然萦绕着他传递来的温度。
    你要好起来,越来越好。宁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轻轻道,我也要好起来,越来越好。
    回到戏院,已经是吃饭时间,她从打饭师傅那接过饭盒,刚刚回头,又转过头来,有些生疏的朝对方笑道:谢谢你。
    打饭师傅愣了愣,摸着后脑勺说:噢,噢,不谢。
    宁宁没有带饭回地窖吃,她端着饭盒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同桌的人立刻停止聊天,奇怪的看着她,宁宁打开饭盒,面对热气腾腾的饭菜僵硬了一下,然后狠狠挑起一筷子,一边发抖一边决绝的塞进嘴里。
    jiāo际花哟了一声,笑着问:我的魅影小姐,今天怎么有闲工夫陪我们吃饭?
    在戏台上我才是魅影。宁宁回之以笑,现在,我是个人。
    我是个人!我要吃热饭,我要跟人jiāo往,我要说谢谢,我不能永远把自己关在地窖,关在过去的棺材里!
    吃完饭后,她回到地窖,翻出闻雨留给她的千纸鹤,一张一张看起来,她看得那么仔细,宁玉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问: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我想再学一段时间。宁宁背对着她说。
    学什么?宁玉人好奇的问。
    学习lsquo;初恋rsquo;。宁宁回道。
    你找到办法了?宁玉人忍不住起身走来,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她手里的纸条,读完上面的内容以后,她皱皱眉,这些对演戏有用吗?
    有用的。宁宁坐在椅子上,抬头对她笑,你有空吗?我演给你看。
    第二天,厨房内。
    陈厨子奇怪的看着她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宁宁捧起一只千纸鹤说:这是闻雨给我的,他说您跟他说,初恋就是一份jī蛋卷。
    陈厨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脸:那个啊我随便说的。
    为什么是jī蛋卷,不是粽子或者拔丝苹果之类的呢?宁宁诚恳的看着他,总有原因的,您能告诉我吗?这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实在拗不过她,陈厨子只好说:我年轻的时候给初恋对象做了三年jī蛋卷。
    然后她跟你在一起了?宁宁问。
    不,她嫁给别人了,之后我再也不做jī蛋卷了。
    宁宁低头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道:能问一下,您最后一次做jī蛋卷是什么时候吗?
    是在她的婚宴上。正好请了我师傅过去做流水席,我作为徒弟当然一起跟着去了。
    我明白了。宁宁看向厨房里放jī蛋的方向,我来做一次jī蛋卷,您能帮我尝个味道吗?
    这我可做不了主。陈厨子讪笑一声,他现在依然是个帮厨,在厨房打打下手。
    只是看我做一遍。宁宁卷起袖子,来到砧板边。
    她虚握着一样东西放在砧板上,另一只手做出一副提起菜刀的样子,在上面快速切了起来,宁玉人看了一会,反应过来她在切葱,她的动作又快又乱,以至于很快就切到了手。
    刀子停下来,她含着手指头,转头看向大门口,表qíng似悲似喜,忽然冲过去,却又在大门口处停下来,垂头丧气的折返回来。
    她又开始切菜,得得得,得得得咦?宁玉人摸了摸耳朵,刚刚有切菜的声音吗?原来是看久了她切菜的样子,产生了幻觉。
    仔细一看,她站立的样子也不是她平时的样子,背部有一点点佝偻,两脚外八,宁玉人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陈厨子两人的站姿是一样的。
    得得得,得得得终于切完了葱,接下来是打蛋,淀粉,下锅,她手里一样真东西都没有,锅子里始终是空空的,可最后出锅时,她却真的像站在一片香气之中,慢慢用手里的空铲铲出jī蛋卷,放在砧板上,得,得,得,一共切了三刀,长条型的jī蛋卷切成了四个小块,然后分别放在两个小碟里
    是在模仿陈厨子做菜?宁玉人看到这里,心中有点疑惑,这跟学习初恋的演法有什么联系吗?
    却在此时,宁宁忽然转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她拿东西的动作很慢很慢,表qíng也变化得很慢很慢,以至于宁玉人可以清楚的从她的表qíng里读到她此刻内心的变化她把一样不好的东西带进了厨房,她不想让人看见,她现在很犹豫,究竟要不要做这件事。
    犹豫的时候动作很慢,可一旦下定决心动作就很快。
    她飞快的将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那是个瓶子,她拧开瓶子把里面的东西洒在其中一碟jī蛋卷上,宁玉人倒抽一口凉气,眼角余光发现,陈厨子已经浑身僵硬。
    最后,宁宁转过身来,左手是刚出锅的jī蛋卷,右手是下过料的jī蛋卷,一起递到陈厨子面前。
    你是想让她吃最初的jī蛋卷。她问,还是想让她吃最后的jī蛋卷?
    陈厨子吞了吞口水,说:当然是最初的jī蛋卷她现在还活着呢。
    那么这份初恋的名字,就叫做放弃和宽恕。
    两人出了厨房,宁玉人走在宁宁身后,忽然问:你要把纸上的人全演一遍?
    是。宁宁说,手里是一堆千纸鹤摊开后的纸。
    为什么?宁玉人摇摇头,你要扮演的是魅影,又不是上面的厨子,扫地大妈,戏曲老师,你这样有点làng费时间。
    不làng费。宁宁回头看着她,对我来说,想要演一个角色,就要先理解他当时的内心活动,然后倒推出他会采取的行动,以及会说的话,我没法演魅影,就是因为我没法理解她的内心活动没法理解她爱上一个人时的感受。
    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那堆纸,纸上的那堆人:我没有别的好办法,只有不停的去演,不停的去理解,等我把上面的人都演完,把上面的初恋都体验一遍,也许我就抓到点什么了。
    同时借此摆脱曲宁儿对她的影响,毕竟是她在演戏,不是曲宁儿,她不能总被这个过去的幻影所支配。
    于是一场艰难的自我训练开始了。不能占用平时训练跟彩排的时间,所以只能拼命挤出休息时间,但即便如此,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配合她,这些人暂时放弃,先找愿意配合她的人。
    于是第一张千纸鹤,第二张千纸鹤,第三张千纸鹤随着宁宁手里的千纸鹤越来越少,宁宁的状况越来越好,一切都在好转,唯一让人怅然的就是午夜梦回,身旁总是少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老是多领一份,然后只能自己吃掉。
    又是一天早上。
    你想gān嘛?jiāo际花疑惑又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宁宁,觉得她今天比往常更加不正常。
    听说,陈观cháo是你的初恋。宁宁朝她一步一步走近。
    jiāo际花更加警惕:那是当然!
    你喜欢他哪?宁宁学着陈观cháo的样子,两根指头并在额头前,然后耍帅似的向前一甩,这样?
    之后甩出去的手顺势撑在jiāo际花身后的大树上,玩世不恭的对她笑,一边嘴角向上一翘:还是这样?
    jiāo际花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她剧烈的哆嗦一下,弯腰从她手肘底下逃出来,回头骂道:你今天吃错药了啊?
    我就是有点好奇嘛。宁宁笑着对她说。
    jiāo际花翻了个白眼,蹬蹬蹬走过来,压低声音对她说:少在那装清纯,你跟我的目的不都一样吗,都是为了他的钱,钱,钱!
    看着她的背影,宁宁抱臂在她身后,笑吟吟的摇摇头。并不是每个初恋都是美好的,有时候也会掺杂谎言跟欺骗。人生百态,就算是这样的初恋,也一样可以化作细小的碎片,填补她的心。
    可还是缺了点什么。
    你不在。宁宁叹了口气,慢慢回过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身后,闻雨对她微笑。阳光明媚,透过树荫,倾斜而下,又被树叶剪裁成一个个小小光点,细细碎碎的洒在他的身上脸上。
    直到腰被他抱住,宁宁才回过神来,反手抱住他,qíng不自禁的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前面有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看见语文老师yù言又止的站在对面。
    抱歉。她松开紧咬着的唇,对宁宁说,我还是不能收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