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差不多是如此。李多祚叹气,对自己这个长孙很没辙,那么,皇上病重,你们可领会得这背后的含义?
可皇上不是一直病重吗?李远忧的回答异常纯真。
看众长辈表qíng,他们很后悔把这个小辈带进来。
李远忧也知道自己有些犯蠢,下意识的把qíng况往最坏处想,不由得大惊失色:莫非那两个男宠想谋朝篡位?!
堂哥,他们把持了皇上,就把持了朝政李远佞受不了了,到时候皇上若是有个什么,咳咳,那遗旨的内容不就是任他们,那啥。
李多祚摇摇头,指着李远忧:亏你虚长两岁。
李远忧羞惭低头。
远佞说得没错,皇上终究年迈,难保有一日不会出什么差池,到了那个时候,大周江山决不能任两个男宠糟蹋,我们为人臣子,必须做点什么。李多祚道,昨夜,张相来了。
张张柬之!是他!两个孙儿俱都大惊,目前整个大周最靠谱的宰相,非张柬之莫属了,而整个大周最郁闷的宰相,也非他莫属。毕竟少有宰相会被男宠一而再再而三的喂闭门羹。
李远忧一旦被提醒,思维自然还是正常的世家子:阿爷,莫非我们,真要
李多祚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沉声道:昔太宗于玄武门发动兵变,登上皇位,励jīng图治,方开创了大唐盛世,我们李家蒙受高宗大帝恩宠,才得以有如今之家业。无论如何,皇恩浩dàng,万死难报。如今jian佞当道,权势滔天,甚至敢以下犯上,挟持皇上。以卑贱之躯意图毁我大周的基业,我们身为臣子,若是袖手旁观,岂不是妄受皇恩,可堪为臣?
全家都被他这番话镇住,两个孙子战战兢兢的,反而是李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父亲,何时?李承训也不多问,正襟危坐。
李多祚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心境中,他沉着脸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十日后,bī宫。
什么?两孙子惊呼。
即使不是第二次听到,李承训在内的其他人还是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bī宫,然后呢,阿爷?
斩杀jian佞,效仿古礼,请皇上禅位于太子,还唐于李!李多祚面容冷肃,这位靺鞨族出身的将领少时以军功立足名将林立的大唐,征战杀伐多年,后虽然卫戍宫廷多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现在谈话间杀气毕露,隐约可见当年威势。
两个小子眼睛都亮了起来,激动的直喘气。
你们也大了,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早就不知道得了多少军功。兹事体大,攸关我全族,每一个子弟都不可懈怠,你们这些年也不曾落下弓马兵事,是时候出来担起责任了。
阿爷,阿爷,我们要做什么?!李远忧眼睛都红了。
跟随你父亲,带我李家子弟,杀入玄武门!
死寂,只有小辈粗重的喘息。
李多祚缓缓站起来,身姿挺拔而威武:天佑大唐。
李承训随之站起来,亦沉声道:天佑玄武门。
风云再起,玄武门之变的yīn云尚未完全的散去,大唐的传承却又要围绕它再起波澜,只是这一次,不知这玄武门是否依旧是李唐的福地,还是就此,成为死地。
而与此同时,奉宸府某侧殿的客房内,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
鹤唳正哼着歌儿,抬手打量着腕子上的锁链,双腿晃动着,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很是欢快。
看到来人,她眯了眯眼,展颜一笑:你来啦。
恩。来人坐在chuáng边,等他出去不容易。
看不出啊,青山竟然没发现你。
他发现的。来人平淡道,但毕竟,我比他更应该出现在这里。
哈哈,对哦听说你失宠了?青`镕`君~
严青镕的面容在一半的面具下闪着冷光,他平静的点点头:恩,没撑住。
好吧~鹤唳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转而问,你怎么发现我的呀?
上官婉儿。严青镕言简意赅,你走不走?
走呀,当然走不过这个鹤唳抬起叮铃叮铃的双手双脚。
严青镕看了一会儿,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却举着不动: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这几日宫中恐有变。
哦?
我没法守在皇上身边你替我。
鹤唳见鬼一样的瞪大眼,我的天!亲爱的,人家八十了!你,你你你!
无关男女之qíng。严青镕被鹤唳看得耳根都红了,羞愤道,无论如何,她于这天下,都尽心竭力,无愧于圣明二字,纵使有千般不是,也不该被jian佞所害。
哦。应对严青镕一副慷慨的样子,鹤唳却兴致缺缺,她想起了吕雉,那么美艳霸气,在绝对的男权中活得如烈焰一样,武则天纵然是比吕雉厉害的,可她太老了,老到她提不起兴趣。
你答应了?
定个时间吧,我还有别的事儿呢。
严青镕沉默了一下,道:十日,就十日。
鹤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年轻知道了什么就该说出来,你这样大家怎么好好办事嘛。
就十日。严青镕咬牙,我所知不多,业已无计可施,找你也是以防万一,若你实在不愿,我也不会就此离开。
成成成!鹤唳无所谓的抬起手,来吧,再不走他就打饭回来了。
无妨。严青镕真的几刀砍掉了细细的锁链,却并不担心的样子,我观察过他,虽无完全把握,但若真的遇上,也并非全无一战之力。
鹤唳的眼睛唰的亮了起来,一获得自由就巴上严青镕,抓的死死的,真的!?你那么厉害?!你有什么绝技吗?快速好学的!教我呀我可是要为你守护女皇陛下的人呀!
严青镕连拖带扯的往外走,青筋直跳:十日。
十日十日!时时日都行!嘤嘤嘤!
第93章 第十天晨
外界的风云诡谲对皇宫似乎毫无影响,像严寒一样被死死的挡在了厚厚的帷幕外。
鹤唳一身轻薄的宫装, 正躲在角落里系带子。
她太瘦了。
艾玛什么世道!
这儿不乏瘦的宫女, 但是天xing爱美的她们早就被席卷全唐的cháo流给带胖了,于是宫中标准的衣服基础尺码越来越大, 打底少说L码。
鹤唳只有疯狂健身到肌ròu全鼓起的时候才会穿穿L的衣服。
这阵子各种病各种伤,S码都能挑战了, 陡然穿上L,跟没发育的小女孩儿似的。
身后有个人靠近, 鹤唳一笑, 自觉地放手,任身后的人替她用力的系紧了带子, 还要求:我喜欢蝴蝶结!
不能那么随意, 宫有宫规。系带子的手不停, 又给她环绕了一圈, 打了半天结,好了, 就这样,以后多吃点就好了。
谢谢方姑姑。鹤唳回头嬉皮笑脸的,瘦着才有人心疼啊,你瞧我每天都有姐姐匀给我的ròu吃。
女人心疼有什么用。大宫女姓方, 让鹤唳叫她方姑姑,你要有男人心疼,不让你到这来,才好。
严青镕要是心疼我, 那陛下可怎么办呀。
陛下。方姑姑往内殿望了一眼,轻笑,心疼陛下的人多了去了。
宫女们从内殿门口接过里头递出来的空碗,列队无声的离开,剩下几人静静的站在门口,随时等着里面的传召,偶尔眼神悄悄看向方姑姑,隐隐的带点不忿和委屈。
二张牢牢把控了女帝的饮食起居,纵使上官婉儿求见也没什么用处,太平公主更像是被下了禁足令一样毫无动静,只是听说严青镕还未失宠前又来了第二回 ,没坐一会儿就铁青着脸离开了,可见她的登天之路就此是断绝了。
奏折源源不断的被送进内殿,又隔三差五的被送出来,有些批示过,有些则没有。张柬之和姚崇等在想曾经领着群臣求见,也被张昌宗以皇帝身体不适为由而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