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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四兄弟怀揣着一颗兴奋的心应下:是,一切谨遵少夫人吩咐。
    白玉萝轻声哼着英文安眠曲往外去,潮湿阴暗的巷尾,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一只老鼠从面前溜过去。
    老马吓一大跳,看清楚了,笑道:原来是只耗子。他往前开路,少夫人小心脚下,仔细别弄脏了鞋。
    白玉萝停下脚步。
    她没有继续向前,而是缓缓转过身,一步步朝角落被掩住的垃圾堆走去。
    老马好奇出声:少夫人
    白玉萝朝后晃了晃手,示意他不必跟过来,她饶有兴趣地盯着角落里的人影,逗小猫小狗似的语气:出来吧,别躲了,我早就看到你了。
    少年略显稚气的清亮声线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玉萝继续往前,一步步,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响亮,像是踩在人心上一样。
    她拨开破烂的竹栅,墙角边蹲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虽然衣着破烂,但看得出是富贵料子。身形很高,又瘦又白,蜷缩一团,像受惊的小奶猫。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他不敢抬头,一双眼紧张地盯着地上的泥泞坑。
    白玉萝看了一会,随即从手袋里拾出一块银元,伸出手。
    少年咽了咽,颤抖地将手摆出去,问:你你不会是也要剁剁我手吧
    话刚说完,入目一张惊艳的美人面,少年下意识屏住呼吸。
    刚才隔着缝隙没瞧看出,只来得及看到她窈窕的背影,如今看清全貌,脑海里血淋淋的画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全是佳人笑靥。
    她长得可真好看。
    白玉萝将银元放到他手心,小乞丐,你放心,我没有剁人手的爱好,拿这个吃点好的。
    少年呆住。
    这是他从前天起沦为乞丐后,第一次受到别人的恩惠。
    他盯着手里的银元,嘴里吐出一句:我不是小乞丐。
    白玉萝直起细软的腰,转身往外去,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
    少年呼吸急促,只用了两秒的功夫,就做了决定,他冲出去,在她刚迈开步子的时候,一把抱住她的脚:你缺打手吗,我特能打架。
    不远处的老马和李氏四兄弟作势就要上前,白玉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她站定几秒,敛起眸中溢出的笑意,回身假装惊讶地说:就你这身板,给我做仆人还差不多。
    少年渴望地盯着她:做仆人也行,只要你能收留我。
    她一双风流蕴藉的丹凤眼,犹似一泓清水,水下藏了刀,埋了花,眼波流转间,是刀还是花,全凭她心情。
    顷刻。
    白玉萝伸出手自少年的面庞抚过,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傅抱青。
    她细细琢磨,唇间浅笑,傅倒和南京那位大人物一个姓。他家小公子,似乎和你一般岁数。
    少年心慌地低眉垂目,恰好一个姓罢了,我是孤儿,没有父亲。
    她没有继续往下问,踢开他抱住自己的手,轻飘飘丢下一句:一年十个大洋,包吃包住,长工制。
    少年眉开眼笑,赶忙追上去:好。
    第41章
    商会。章辜民挥了挥手,立即就有人为他点上雪茄。
    几个跟着章辜民做事的老板不太耐烦, 急急问:章老板, 这个点, 你喊我们来做什么
    章辜民吐出一口烟圈, 淡定地掸了掸烟灰,不是我叫你们来的。
    老板们一愣,那是谁
    章辜民往旁一瞄,手底的人上前:是少夫人派人去请他们的。她还送来了这个。那人说着话,将一个精致的珠宝盒放在桌上,少夫人说,这是送给二爷的礼物, 正好请几位老板一同欣赏。
    章辜民又是一口细白烟吐出来。他将雪茄叼到嘴边, 腾出双手, 卷了袖口,亲自上前开盒。
    金色的锁扣,藏了磁石,轻轻一掰, 盒盖往后跳。
    天鹅绒布上, 摆着十根断指。
    老板们吓住,捂住胸口往后退,颤着声音问:怎么送这个东西
    章辜民阴沉脸,没说话,丢了雪茄。
    空气里飘出血腥的气味,大家面面相觑, 有胆小的,害怕地问:二爷,您不是说章家大房没人吗少夫人来势汹汹,可不像是好惹的。
    章辜民一把拿起珠宝盒往地上摔,断指滚落一地,有爱干净的连忙抬起脚,生怕弄脏了鞋。
    断指滚到脚边,章辜民抬起手工皮鞋踩上去,一个小寡妇而已,顶个屁用,瞧你们慌的,这么点小把戏,就将你们唬住了
    老板们赔笑,二爷说的是。一个十九岁的小丫头,她能懂什么,章家交到她手里,她就算想管,也不知道从哪里管起。
    章辜民皱眉不语,他盯着地上的珠宝盒发愣,忽地问:你们回去后,查查手底的人,看少了谁
    话音刚落,手底的人进来禀话:二爷,莫总管不见了。
    章辜民一怔,去烟馆看过了吗
    看过了,不在。
    又有人进来禀:二爷,找到莫总管了。
    章辜民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问:人呢,在哪
    手下:羡河里面刚捞出的,被鱼咬得面目全非,十根手指全被砍了下来。
    老板们倒吸一口冷气,目光触及地上的断指,再也坐不住,急慌慌问:二爷,这到底玩的是哪出,她这一出手,蛇打七寸,毒辣狠决,章鸿泽送她出去留洋,怕不是扯的幌子吧他是不是早就暗中培养这个小娘们做接班人了
    章辜民听得脑袋痛,低吼:都给我住嘴!
    他抽出一个崭新的雪茄,刚递到嘴边,火没点着,又抽出来,碾成两半,心烦意乱。
    章鸿泽的这个儿媳妇,从来没管过商会的事,章鸿泽夫妻将她当心肝宝贝似的,怎么可能教她这种狠辣的手段。他以为她在章家说的是意气话,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哪会真想要沾染一手血腥
    结果她不但染了,而且还染得彻底,堂而皇之地摆出来震慑人。
    他妈的,他倒小瞧了她。
    有老板提议:要不干脆
    话未说完,章辜民皱眉道:商会的那些老家伙还活着呢,老家伙们平日里全都向着章鸿泽,见大房有人站出来挑大梁,早就蠢蠢欲动,这时候我要是动手,不等于告诉全世界的人,我是凶手吗
    他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而白玉萝是大房正儿八经的儿媳妇,章家的规矩在那摆着,规矩比天大。
    章辜民毕竟是从小在刀尖上打滚的人,三十五年的历练,使得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很快镇定下来。
    她不是想管事吗,就让她管,把大舞厅的场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