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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字圈的深黑泥土,仿佛又将她掩埋了什么东西在钻入身体褐色莲花似干涸的血液必须出去!必须出去!施摇光痛苦地尖叫着
    一只男子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一块浸透清凉雪水的麻布被放在她的发际上。
    施摇光如同即将溺死的人,一把握住河边的长草一般,一把握住了那只手:疼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你在发烧,再睡一觉,烧退了就会好了。
    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有一股稳定的力量,让施摇光的躁动慢慢平缓了下去:你是谁?
    打扮成猎户的纪倾玦,笑容很温暖:我叫小纪,是赭洛山的猎户。放心,你会好起来的。纪倾玦有一张轮廓温柔的脸。一双圆而柔亮的眼眸,并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深褐的琥珀色,仿佛清泉边饮水的鹿眸,令人忍不住亲近。
    施摇光用力睁开眼睛,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睡吧。小纪轻声安慰着她。
    施摇光重新闭上眼睛,睡着了。
    唐国的军营中,翟容听着遥远处的动静:若若,我们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秦嫣坐起来,再没说什么。
    翟容重新将自己脸面以黑色油膏遮住容貌,以布巾掩面。
    秦嫣也一声不吭地将自己上下都穿戴齐整,大小武器都佩戴好。她伸手问翟容要了那遮面的油膏,她来秦都督的军营没有遮盖容貌,那是因为她要在此认回自己的父亲。如今她要离开此处了,自然也该隐藏一下自己。
    翟容知道她善于伪装,遂看着她如何做。
    只见她与他的做法不同,他只是随意画几条黑色横线便算了。
    她以指尖蘸了一点油膏,在脸上涂抹着,不需要铜镜,数息之间,便将自己的脸上,涂得仿佛是长期滚爬在西域道上的小乞丐,满脸苍灰尘土色。多余的抹在牙齿上,一排雪白珍珠便缺了牙。
    翟容称赞她:还是你伪装得更自然一些,我倒是显得刻意了。
    我来帮你画几下。秦嫣扳过他的脸,添补着。
    接下来,若若,再遇到那些对手,你还是跟昨日一样主动出击。你我之间的配合需要多磨合。翟容说,不用多久,你便能战胜那黑衣女子嗯
    秦嫣也同样将多余的油膏,涂在他的牙齿上,对他道:郎君如今跟我一样,也是缺了牙齿的老公公!
    翟容捻着她的面颊,笑道:你对长清先生也这般顽皮?
    秦嫣皮厚道:哪能呢?哥哥可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开玩笑之人。她看着他道,郎君才是这个世间与我最亲密的人。
    翟容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昨晚跟你说的话,你要好生记着。
    秦嫣立即反应过来:牢牢记在心中呢。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个人说那种亲密的话。
    错!翟容严肃地板着脸。
    秦嫣奇道:哪里错了?
    你自己答应我的,生生世世都这样。
    啊,你不嫌太长久了,彼此生厌?
    横竖你自己说的话,就得作数。
    好嘛,作数就作数。秦嫣哄着他,将最后几笔伪装画完。她退开去,将自己的衣襟扎好。
    军帐之中光线越来越暗,翟容的面部轮廓在微弱的烛光中显得明暗交辉。她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对翟容道:郎君,有句话我一直挺想模仿你们的?
    哪一句?翟容抬起脸。
    秦嫣弱声弱气,很没底气地道:与子偕行,同行不退。
    她还举起自己的细胳膊,仿照夕照城下,翟容和聂司河他们的军礼,右手握拳,捶于左胸三下。只是她平日里就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柔软小女子形象,做出来半分气势全无,只让人觉得可笑。
    翟容被她那不协调的动作,给逗笑了。他伸开五指,用力揉揉她的头:听那卢五郎所言,你好歹也算是个将门虎女。怎得被你家长清哥哥教出这般的小家碧玉模样?
    秦嫣无奈揉头:我时常要作奴役装束,哪能有你们的军人气概?
    翟容扶着她的肩头,眼神微偏,显然已经被军帐外的动静吸引走了注意力。俄顷,他陡然弓背站起来,说:若若,他们来了。
    秦嫣也再次听到了军帐外传来一阵阵武器相撞的声音。她问道:我们出去迎战吗?
    翟容摇头:我们准备离开军队了。
    秦嫣遥遥朝秦都督所在的中军大帐,位置看了一眼,翟容知道她担心自己的父亲,道:我们走了,他们就安全了。秦都督会将平安带出去,让长清先生照顾于他的。
    好,那我们就尽快走吧。秦嫣眼神暗了暗,她确定无法再见平安了。她说:那就招呼也不用打了。
    他们会跟我们打招呼的,以我们约好的方式。翟容握一握她的手指。
    秦嫣凝神听着小军帐外的动静,她能够听出,这一回,是一批非常正规的部落军队在联合围攻军队。
    秦都督的这支军队,被数次用来抵挡星芒教强敌,死伤过半,只有几百军卒了。
    这样的兵力在西北战线上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秦嫣听到了军中响起了突围的号角。
    翟容道:我们先跟着一起撤退。你要跟紧我,万万不能在此时与我失散。
    秦嫣依言跟着他来到了军帐外的马圈旁,翟容帮她选择了战马,骑了上去。
    放眼军营之中,一片人喧马啸,喊杀之声四起。只是与昨夜的军备充足、兵强马壮不同,秦都督的兵马一个个,都显出了强弩之末的虚弱疲惫来。
    翟容道:他们好像引动了西图桑帝国的兵马。
    西图桑帝国,才是目前盘踞西域最强大的军事政权。唐国这一次之所以,只以追缴薛槲部落的名义进入西域,打击星芒教。就是不愿意与图桑帝国发生正面的冲突。此处是伊吾地界,属于两国都可来去之处。唐国方面,事先也跟西图桑帝国的大王庭做过联系。照理说,不该出现图桑人来与唐国军队作战。
    秦嫣问道:星芒教主,会不会跟图桑帝国有关联?
    翟容摇头道:就算有,也紧密不到哪里去。图桑帝国在此处势力强大,不需要用如此阴损的手段。我猜测是个小的国家或者部族,天时地利人和皆不足的情况下,妄图翻天覆地,才会做出如许逆转天道之事。
    秦嫣发现,翟容这两年真是变化很大。两年前他还是一个对于西域所知甚少的小郎君,很多时候,还需要她的提点。如今,他不但对此处了解足够多,而且对于星芒教似乎已经越来越接近其核心。
    说话间,在图桑军队的攻击下,秦都督将军的军队正在迅速撤离。这支疲惫之师,依然展示出令人敬畏的战斗力。秦嫣听到图桑将领在黑夜中大呼:莫要让他们过伊吾边境,莫要让他们入时罗漫山!处月部落的勇士们,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