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周窈自己,大概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她轻轻向前一步,裙摆摇晃,宛如随风曳然的荷叶边。或者说是梁璃本身和别人不同,就连坐下的姿态,也带着几分曼妙。
她坐在陈许泽的前桌,和他面对面,直视他的眼睛。
我可以帮你。
周窈喜不喜欢你,你不想知道吗?
如果她对你只要有一点点在意,我想她就不会对我的存在,无动于衷。
周末下午放假,一群人聚在江嘉树家的别墅里烧烤。迎念是表亲,早就来过不知道多少次。她大爷一般躺在沙发上,除了串了几个青椒,其余苦力全都丢给江嘉树去做。
江嘉树骂骂咧咧,一边骂,手上一般跟个老妈子似得,忙得停不下来。
人家兄妹之间的情趣,谁也无权多置一词。
迎念在沙发上坐着,忽然发觉脚底长了个水泡,一摸还挺疼,苦着脸嚷道:肯定是刚才走路走久了,我娇滴滴的脚丫子啊,都长水泡了!都怪你,江嘉树你个死变态!
这他妈也怪我?!江嘉树串着烤串,愤怒回头,你再哔哔信不信我把你烤了?
两人闹着,迎念揪她的衣裳角,江嘉树用胳膊肘怼她,两个人就快厮打在一起。
周窈在意她的脚疼不疼,担心问:念念,痛不痛啊?要不要擦点药膏。
迎念一吸鼻子,立刻松开江嘉树的手,不忘踢他一脚,滚吧没人性的!对着周窈撒娇道,疼死了!还是幺幺心疼我!
江嘉树白她一眼,对周窈道:楼上左边第二间房的抽屉里,有针线包,周窈你帮忙拿一下,弄根针来给她把水泡挑破了,省得她叽叽歪歪吵个不停!
周窈立时说好,放下手里的活计,上楼去拿东西。
周窈照着江嘉树所说,到二楼的房间抽屉找出针线包,还特意检查过,里面确实有针,随手捏了一根拿在手里,握着包往楼下跑。
却在楼梯拐角和梁璃不期而遇。
啊。周窈顿了顿,你好。
你好呀。梁璃笑得开怀,楼下的厕所有人,所以我只能上二楼去了。
周窈点了点头,对她的解释兴趣不大。
正要往下走,梁璃忽然叫住周窈,哎对了,今天晚上大家会去联谊她停了一下,我是说男生们,约好在日新街那边的蛋糕店里见面,和我们艺术班的女生,你知道这事儿吗?
周窈眼神稍淡,不知道。
日新街那家店声音超级好的,去吃点心,都还要提前预约,排队拿号!要不是早就说好了,还真的挺难订到位置的。梁璃说了这么一通,唇边弯弯,晚上陈许泽也会去,你要不要也跟我一块去啊?我可以介绍我们班的女生给你认识!
和梁璃对视的这一眼,仿佛过了千年万年,又仅仅只是片刻。
周窈没有犹豫,道:不用了。我对人太多的场合没兴趣。
哎,是吗?梁璃像是很好奇,今天烧烤人也挺多的,你也来了呢。我还以为你是喜欢一个人待在家的类型。
几句话说完,在楼梯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周窈道:不好意思,我要给念念拿针,先
没等她把话讲完,梁璃两手拽着遮住半个手掌的衣袖,晃啊晃地,一蹦一跳从楼上走下去。
我先走了,拜!
人反而比周窈还先离开。
楼梯的拐角上,只剩周窈一人,那是避开窗户光线的地方,不开灯时,总显得暗暗的,以一楼的视角也难以看到这处。
周窈站着微动,在没点亮的复古旧灯下,垂了垂头,忽地无声一笑。
指中捏着的那跟针,锃锃发亮。
我啊
她一个人突然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如蚊鸣。
一点都不讨厌这些尖锐的东西。
周窈盯着针尖,毫无征兆地朝自己指尖一扎,瞬间扎破细嫩的皮肤,血珠沁出来,她用拇指摁住食指,血迹霎时在皮肤和皮肤之间挤压成了薄薄的一层。
周窈搓了搓拇指和食指,血的味道很淡,疼痛感也并未在她心里留下多少痕迹。
她只是朝着楼梯转角的方向,弯起月牙一样可爱的笑眼。
可是
尖锐的东西一旦扎破什么,那就,真的很讨厌了。
没有晚课的夜晚,周窈早早回家,周妈妈见她独自回来,好奇:十三呢?今天没跟你一块走?
她低声说:不知道。
背影迅速走进房间,关上门。
周妈妈眉头一皱,这个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周窈在书桌前安静看书,不到八点,窗户下忽然有人叫她。她趴到桌上,凑近窗一看,陈许泽披着浅薄的夜色,站在楼前,仰头望着她,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周窈穿上外套下楼去见他,在不容易被邻居撞见的拐角,冷风略微冻人,周窈吸了吸鼻子。
你们联谊已经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