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路危行低声讶异道。
鼎振业冷哼一声, 根本没接儿子?这个愚蠢的话茬。
他鼎家是搞传媒的,是全国最大的消息贩子?, 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的风吹草动。
路危行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实际上只是在?他爹手心里翻跟头。
“没分手!”路危行嘴硬。
“你跟我犟有什么用?”鼎振业嗤笑着斜睨了儿子?一眼, “人家都搬出去了, 你认清现实吧, 搬出去都不算分手,算什么?”
“……”路危行被噎得竟然没找到反驳的话。
鼎振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觉得那个叫谢隐的小职员, 是个无足轻重的“nobody”,儿子?不过是图个新鲜玩玩罢了, 构不成任何威胁,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甚至从谢隐的身份里摸出了路危行的“喜好”——喜欢强悍的男人, 难怪他死不接受苗伊宁那种白幼瘦。
这反而给鼎老头指明了新方向:那就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猛男alpha!这么看来?游旭尧跟路危行, a配o,简直完美!天作之合!鼎振业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月老。
游家父子?并未久留,寒暄了几句,表达了十足的诚意和对路危行的高度欣赏,便适时地告辞了。
姿态做足, 却又没有过度逼迫,显得极有分寸,毕竟, 路危行对婚事还没松口,说太?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送走贵客,书房门关上,鼎振业走回书桌后?,坐下?,脸上的堆笑褪去,换上了一副谈判桌上的精明面?孔。
他对着路危行开门见山:“你答应跟游旭尧结婚,鼎世的继承权,归你。如何?”
鼎老头是这么算计的:路危行之所以瞒着自己,蛰伏在?讯安从底层做起,无非就是为了拿到继承权,继承权这就是最好的诱饵。
“继承权?不是已经归我了吗?”路危行故作讶异,“不然鼎景玥刚才来?闹什么?”
这话让鼎振业虎躯一震:确实啊,自己之前所有的作态,高调巡游讯安,包括跟鼎景玥的对话,不都表明,这个继承人,就是路危行了吗?
“给了,我也可以再收回去!”鼎振业被戳急眼了,面?目扭曲,声音都高了八度。
“哦。”路危行应了一声,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鼎振业看着儿子?的反应,嘴角升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笑容。
他以为路危行在?权衡利弊,于是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不然,给你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路危行确实在?考虑,但并非在?思考与游旭尧的婚事,他脑子?里飞速运转的,是如何利用眼前这“天上掉下?来?的提亲”,去刺激谢隐。
谢隐是头倔驴,皮厚,尤其嘴硬,不放大招,刺激不动。
上次带着谢隐去和游旭尧相?亲,谢隐不就当着游旭尧的面?,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了吗?如今,游家亲自登门提亲,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要是知道了,还能坐得住?
说不定,能让他醋意大发?,主动回家。
对,就这么办!
反正游家提亲是真的,鼎振业开出的条件也是真的,自己也不算诓骗他。
主意打定,路危行拔腿就跑:“我先走了。”
他盘算着话术,酝酿了半天情绪,才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漫长的,令人心焦的等待音。
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对方会接起时,通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挂断了?!
很?快,短信铃声响起,路危行兴奋地打开一看:
【鼎少爷,我们只是前泡友关系,既然已经断了,就别再联系了】
路危行盯着那行字,一股火“噌”地窜上头顶,烧得他眼前发?黑。
前泡友?断了?别再联系?
不就是吵个架吗?谁家两口子?不吵架?这是什么屁话!?
他立刻重拨过去,“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女?声机械音地重复着。
再拨,依旧忙音。
路危行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谢隐拉黑了!
更气?了!
半小时后?,一辆跑车刹停在?一栋普通公寓楼下?。
路危行窜出来?,摔上车门,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怒火和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急切,冲进一栋破旧楼房的单元门——他又偷查了谢隐的手机定位,最后?出现的地址,就是这里。
他急步上楼,站在?一扇贴着廉价褪色福字的防盗门前,夜风从开放式的走廊上吹来?,刮进他狂乱的心。
他酝酿了良久,最终抬起手,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几秒钟的等待,如同无尽漫长。
随着门内拖鞋滑着地面?的脚步声响起,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路危行所有的感?知,都在看清开门人的时刻,彻底冻结了——
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穿着一条吊带睡裙,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侧脖颈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是信息素人。
他想起来?了,是来?公司找过谢隐,后?来?还在?后?巷抱着谢隐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
“你找谁?”刘琦疑惑地看着门外这个英俊得过分,但此刻面?色铁青,眼神带着怒火,浑身散发?着压抑的危险气?息的男人,下?意识地抓紧了门把手。
谢隐肯定不在?里面?!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过夜?一定是手机落在?这里了!对,一定是这样!路危行的大脑在?疯狂地自我催眠,试图扑灭那燎原的恐慌和猜忌。
“谁啊?”一个熟悉得让他心脏骤然绞痛,血液倒流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里面?传来?。
谢隐他……他真的在?这里!在?这个女?人的家里!
说不定只是借宿,毕竟他现在?无家可归,也没工作,肯定只是朋友间?借宿。路危行再次努力说服自己。
他视线越过刘琦略显单薄的肩膀,直直刺向房间?深处。
只见浴室的门被推开,氤氲的水汽从里面?喷涌而出,谢隐正从那片朦胧中走出来?。
他显然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和鬓角,水珠沿着他的肌肉线条一路下?滑,消失在?他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里。
这极具视觉冲击力和暗示性?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路危行的视网膜上,烙印进他的大脑深处,灼痛了他每一根神经。
谢隐在?看到路危行的时候,脸上的松弛骤然消失,他几个大步就跨到了门边,挡在?刘琦前面?,似乎生怕路危行对刘琦不利。
“你跟踪我?还是在?我手机里偷装定位软件了?你怎么这么无耻?”
面?对谢隐的质问,路危行没说话,就那么阴测测地看着他袒护着别的女?人。
无辜的刘琦被迫卷入这充满火药味的对峙中,万分尴尬,她明智地选择了落跑:“呃,你们聊,我下?楼买点东西。”
她飞快地抓起玄关柜子?上的手机,披上一件衣服,逃似的从两人中间?挤过,出了门,匆匆跑下?了楼梯,将这方寸之地彻底留给了两个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谢隐下?意识地将腰间?那条唯一的遮蔽物?,浴巾的边缘又用力攥紧了些,往上提了提。
这个动作落在?路危行眼里,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在?防着我!他哪里我没见过?他竟然怕我看?
难道……没错!只有跟新的对象建立了亲密关系,才会对“前任”产生这种本能的防御姿态。
他们睡了!
这个认知,像压路机把路危行的五脏六腑压了个粉碎,碾进了泥里。他想说话,但感?觉嗓子?眼被狼牙棒堵住了,不但说不出半个字,还刺痛无比。
“说话啊,你来?干什么?”谢隐又问了一遍。
路危行依旧沉默着,但那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下?一秒,他动了。
不是回答,而是用最直接粗暴的行动,他一把抓住谢隐的肩膀,带着惊人的蛮力,狠狠将人推进了屋内,紧接着,“咔哒”一声响,防盗门被反锁。
巨大的力道让谢隐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客厅那张不算柔软的旧沙发?上,摔得他眼前发?黑。
“你疯了!?”谢隐又惊又怒。
路危行依然没有说话,腾身扑了过去,用身体的重量死死压制着谢隐。
谢隐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肘和膝盖本能地反击,但自己身上只有一条浴巾,这极大的限制了他的动作幅度和力度,而且,今天的路危行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滚开!”谢隐只能靠咒骂,企图驱离路危行。
但他的骂声让路危行变本动作加厉起来?,一只手粗暴地攥住谢隐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