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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196节
    胎容易破也容易补,三两下就完事。
    王姐急着去接孩子,说句回见就先走。
    罗雁松口气坐下来,心想:我好好一个人,都是被他们带坏的。
    这句她原话转述给洗完澡回来的周维方,强调说:“我一看就不是撒谎的人。”
    周维方擦着头发:“那怎么能叫撒谎,顶多是……难言之隐。”
    一听,比撒谎两个字确实好很多。
    罗雁附和:“没错,我也不想的。”
    周维方靠近她一点:“嗯,我们雁雁还是好孩子。”
    说什么呢,罗雁推他一下,用眼神做警告。
    周维方放下毛巾:“晚上想吃什么?”
    啊?罗雁:“你不是要去洪哥家帮忙吗?”
    周维方:“明儿一早,我陪他去迎亲。”
    罗雁弄不太清楚婚礼流程,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眼睛一亮:“我想吃西单的羊杂汤。”
    要吃龙肉都行,周维方摸摸口袋确定带钱了:“走吧。”
    两个人并排骑车,一边说着话。
    罗雁头回好奇:“洪哥是不是很有钱?”
    具体的周维方也说不出来,但估摸着:“肯定不少,他家底少说一二十万。”
    他奇怪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罗雁:“我刚刚去建红姐那,说他们家亲戚现在可来劲了。”
    来劲有什么用,周维方:“建红是个明白人,现在凑上来的亲戚她怎么会帮。”
    他摇着头:“再说,洪哥从来不带亲戚做生意,他亲兄弟都没沾上光。”
    都在一条胡同里住着,这事倒不是秘密。
    罗雁偷偷说:“李婶为这个还嘀咕过,大概说他俩一样的不顾亲情。不过我妈说做得对。”
    妈和妈之前的区别当然是很大的,周维方:“不是人人都像罗婶一样拎得清的。”
    夸妈妈的当然都是好话,罗雁照单全收,还要跟着也吹捧两句。
    她其实嘴巴甜得很,夸人的词都是一串一串的。
    周维方心生羡慕,提出要求:“雁雁,能不能也夸夸我?”
    他?罗雁在西单大楼前刹住车,把车锁上之后抱臂上上下下地打量。
    看得周维方心头一紧,抚平没有褶皱的衣服下摆,不自信道:“我,应该还是有一些优点的。”
    罗雁掰着手指头光数不说话,最后两只手在他面前晃晃:“我现在看你全是优点。”
    不然怎么会找他做对象。
    周维方喜不自胜,像是人家跑步比赛第一个冲破终点线一样,捏着拳头举着手庆祝,还环顾四周。
    这是指望谁跟他说一句恭喜吗?傻乎乎的。罗雁对着他撒娇:“我好饿。”
    周维方赶紧锁好车,和她一起往羊杂汤店走,想起件事:“国庆节你怎么安排?”
    国庆放假两天,罗雁:“一号我们全家要去坐地铁,二号暂时没事。”
    周维方扯着她的衣角晃晃:“那二号留给我成吗?”
    就他这样,罗雁想摆摆架子逗逗他都不忍心,拉着长音:“行——不过我们去哪里?”
    两个人商量着要去哪玩,到店里点完餐坐下来的时候话题已经跑偏,什么犄角旮旯的话都冒出来,仿佛有好几个月没见面,叽里咕噜说着。
    罗雁一瓶汽水喝完还嫌嘴巴干,看着装羊杂汤的空碗:“我请你吃奶油烩水果。”
    周维方没吃过,但一听烩这个字:“把它俩炖一锅?”
    罗雁竖起手指,跟头一起摇摇:“不是哦。”
    可爱,真够可爱的。
    周维方语气跟哄小孩似的,上半身微微前倾:“那是什么呢?”
    罗雁挑眉:“吃了你就知道。”
    周维方没吃呢,光看贴出来的价格就已经见世面,心想什么东西要一块二,付钱的时候快速掏出钱包。
    罗雁按住他的手:“你不许动,我请客。”
    那怎么行,周维方刚要张嘴,看着她的大眼睛愣是说不出来。
    等坐下来要开始吃的时候他才有机会:“我以为就是根冰棍的钱,太贵了,怎么能让你掏。”
    怎么不能,罗雁:“我都吃你那么多顿了。”
    又催他:“你先尝一口。”
    周维方挖一小勺。
    他前二十几年其实没吃过多少好东西,连菜里头只要有油盐在他这都是美味,更别提奶油烩水果这种高级货色。
    除了好吃,他想得更多:“这玩意我店里不知道能不能卖?”
    罗雁眨巴眨巴眼睛看他:“我不知道。”
    瞧这眼睛大的,多水灵。
    周维方搅和着酸奶,:“吃吧,吃完我们去公园消消食。”
    到底是消消食还是别有目的?罗雁轻轻在桌子底下踢他。
    周维方不闪不避,反而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怎么形容呢,罗雁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大概像是一颗特别好吃的桃子,一只手放在大腿上悄悄捏紧,吃得更慢了。
    可这玩意虽然卖得贵,也就一只高脚杯的分量,再慢不过几口的事。
    罗雁磨蹭不下去,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过会猛地坐直:“走吧。”
    --
    这个点,天色已经暗下去。
    室外的风一吹,周维方问:“会不会冷?”
    托他的福,罗雁现在手心都发烫,吹吹风反而好很多:“一点也不冷。”
    怎么每个字都咬得这么用力,周维方只好再确认一遍。
    罗雁嘀嘀咕咕说他啰嗦,两步一台阶地往下跳。
    周维方算是知道为什么有的小朋友一跑一跳父母就得在旁边喊着“慢点,小心点”,然后寸步不离地跟着。
    他现在的心情也不遑多让,生怕她摔一下。
    罗雁扭过头看他这样,手一指:“你以前不是能从这一口气跳下去的吗。”
    自己跟她怎么能一样,周维方:“我摔折都无所……”
    那个谓字被他生生吞回去,心想:不好要挨骂。
    罗雁确实不高兴:“什么叫无所谓。”
    仿佛他的健康与否十分的不重要,叫人听着不舒服。
    周维方:“我错了,谁摔都不行,你看我现在都是一步一脚印走的。”
    看她还是板着脸,说:“疼都是喊给别人听的,我不以前也没人心疼嘛。”
    罗雁心一软,嘴上说:“谁说的,你以前骨折,哥哥还拿我的麦乳精给你喝。”
    周维方长这么大能喝过几次麦乳精,自己都记得数。他道:“你哥是心虚。”
    罗雁:“为什么?”
    时隔多年,周维方说起来都觉得十分荒谬:“我那是被他骑车撞的。”
    啊?罗雁张大嘴:“他没说过。”
    周维方:“他哪敢说,婶儿刚同意让他骑车,头天上路就把我撞了。
    怪不得,罗雁:“我知道我肯定立刻去检举揭发他,这都什么危险分子。”
    周维方趁机:“就是就是,其实好多事都是他做的结果推我身上,我背了好多黑锅。”
    拉倒吧,罗雁冷笑:“你俩半斤八两、狼狈为奸、狐朋狗友、蛇鼠一窝。”
    不是,怎么没有一个听上去善良一点的动物。但周维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这自行车真多啊,我们的在哪?”
    罗雁踩他一脚:“小心我揍你。”
    她弯下腰给眼前的自行车开锁,一边问:“去北海逛一逛?”
    周维方还记得她上次那句“牵个够”,结果整个北海公园都是人,那些他认为还算偏僻的地方已经被捷足先登,有大胆之士甚至你抱我我抱你。
    罗雁看着都不好意思,拉着他快点走。
    周维方勉强把这当作是牵手,看时间差不多只能耷拉着肩:“雁雁,今晚不算的。”
    罗雁还觉得挺好玩的,毕竟她从幼时就循规蹈矩:“知道知道,又不是我说话不算话。”
    算了,知足吧,周维方定定看她:“起码今儿大半天咱俩都在一块。”
    又仰天长叹:“再不送你回去,长辈该对我有意见了,真舍不得。”
    “我们明天不是能见面嘛。”
    “那么多人,说句话都不方便。”
    怎么有种牛郎织女的错觉,罗雁哄他:“很快就星期二了。”
    周维方又说几句黏糊糊的话才送她到胡同口,然后拐个弯回车行。
    他一进店俩徒弟就说:“哥,你晚上得熬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