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蓉,过来接种牛痘。”
“来啦!”羡蓉长臂推开苏盛,冷笑着离去。
苏培盛气炸,羡蓉那傻妞儿方才那一眼在鄙夷什么?瞧不起谁呢!
“不就是牛痘吗!穗青,给我也种两颗!”
屋内,楚娴泪盈于睫,坐在池峥病榻边。
他呼吸沉灼,疲累得睁不开眼,昏昏沉沉尚未苏醒。
伺候他服下药丸,她心疼抓紧池峥滚烫的手掌。
“姝儿..”池峥眉峰紧锁,痛苦梦呓。
“我在,我在。”楚娴俯身抱紧池峥。
“林姝..”穗青恰好来请姑娘种牛痘,此时见姑娘与池峥情难自禁,欲言又止提醒。
“他病的神智不清,还能对我如何?你们都出去!”楚娴满脸怒容。
羡蓉与穗青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姑娘鲜少大发雷霆,不敢再劝,只得垂首退出屋内。
门外苏培盛虾着腰,不敢笑。
他还真是一叶障目,被福晋耍得团团转。
如今拨开云雾,福晋身边伺候的两个奴婢简直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他早该识破林姝并非仆从。
苏培盛看破不说破,挪步子腾出位置,三人齐齐站在门外等候。
骤雨方歇,胤禛从缱绻旖梦中惊醒,下意识搂紧怀中人。
不似从前那般扑空,此刻他竟真真切切将她搂紧,甚至能嗅到她鬓发间熟悉的馨香,触及她柔软腰肢。
今日这场旖梦真实的心惊,他愈发沉沦,情难自抑压下肩,要她。
楚娴正半梦半醒,陡然察觉衣襟被扯开的凉意。
吓得睁眼,与池峥迷离墨眸对视。
他一双眸子布满疲累血丝,眸中欲色翻涌,正小心翼翼吻她。
迷乱炙吻无处不在,楚娴惊得伸手推他。
“姝儿,我很难受..很痛..”
何曾听见他如此委屈与无助的呢喃,楚娴心如刀割,心软伸手搂紧他的脖子,将他揉进怀中。
他呼吸急促,大掌游弋在她后背轻扯,解不开她的肚兜,急得在她耳畔嘘气。
楚娴心乱如麻,勉定心神,试图调匀呼吸,却被他一个吻轻易击碎理智。
仰头吻他急速滚动的喉结,按住他四处游弋的手掌,她承诺过,会教他如何解开。
最后一件遮羞之物滑落,二人之间再无阻隔,她察觉到池峥蓄势待发的急迫,他就势吻在她发烫的耳根上。
楚娴绷紧身子,再无招架之力。
幔帐后隐约传出窸窸微喘。
砰地一声,穗青满眼惊恐推门而入:“林姝,方才听到池峥已苏醒,不如让他喝些粥吧。”
穗青闭眼,不敢去看隐隐绰绰交缠的身影。
最先清醒之人竟是池峥,他脸颊尚洇着欲色薄红,胡乱扯过散乱衣衫,为她遮羞。
炽欲和欢情尚未开始,就被生生掐灭。
欢娱苦短,情到浓时戛然而止。
楚娴躲在池峥怀里,浑身都在燃烧,池峥是男子,定比她炙得更痛。
穗青腿肚子发颤,脖颈上一阵寒凉。
“池峥,林姝与你之间有悖伦常,她是旁人妻,你请自重。”穗青鼓足勇气战战兢兢提醒。
“林姝,既灵药已送到,池峥也已苏醒,我们也该回去了,你夫君还在府中等你归去。”
“若让旁人知晓你与池峥之间有奸情,莫说你,池峥的小命也保不住,你夫君绝不会放过池峥。”
“池峥,你来年三月即将春闱科考,不该将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你今日与林姝苟且,枉读圣贤书。”
“住口!别说了,是我害了他,是我...”楚娴浑浑噩噩瘫软在池峥怀中。
“林姝,你该走了。”穗青苦口婆心催促。
“池峥,穗青说的极是,春闱科考在即,你需心无旁骛备考。”
楚娴慌忙从池峥怀中挣脱,背过身穿好衣衫,待穿戴整齐,依旧不敢与他对视。
“我不科考。”
池峥声音沙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楚娴满眼惊恐,反手抓住他
手掌:“为何不科考!你别与我赌气,你若专心参加科考,考中进士,我可答应你任何事。”
事到如今,只能先哄着他科考,待他考取功名,免不得醉心权势,说不定还会被哪家权贵小姐榜下捉婿。
如此,即便二人此生难成正果,她也能减轻对池峥的愧疚。
“任何事?包括嫁我?”
胤禛悲喜交加,他的福晋为诱哄男外室,竟然如此轻浮背叛他。
“穗青,你出去。”楚娴定定看向穗青。
穗青嗫喏许久,忧心忡忡转身离去。
楚娴重新放下幔帐,坐在床榻边,握紧池峥的手。
“池峥,我与那人并无夫妻之实,他是被迫娶我,其实另有心上人。”
“我与他谈妥,我助他得到心上人,他则助我和离。”
“如今我与他是盟友关系,只是..我不知是否能成功和离,不敢耽误你。”
“我免不得沦为下堂妇,你若不嫌弃,我愿嫁你..”楚娴语气顿了顿:“我发誓,此生我只愿嫁你一人。”
“你若信我,专心准备科考,待我和离,我嫁你。”楚娴指天发誓。
“否则我定不得好死,死后入阿鼻地狱..”
“我信。”胤禛捂紧她赌咒发誓的嘴,满眼惶然。
“池峥,你专心准备科考,我答应你,每隔半个月来与你相见一回,在庄子小住两日陪你。”
胤禛叹气:“姝儿,我已无心向学,科考在即,我不曾温读诗书,如何高中?”
“池峥,你信我,我也信你,我信你定能金榜题名。”楚娴软下心肠,对池峥循循善诱。
“待你金榜题名时...我愿...愿..”
楚娴涨红脸,鼓足勇气贴在他耳畔喁喁细语。
胤禛已被池峥逼得走投无路万劫不复,晴天霹雳,她的福晋为讨好池峥,竟愿委身于池峥。
他痛苦合眼,气得一把将福晋揉进胸膛。
哑口无言。
“我该回去了,半个月后再来看你。”
楚娴在池峥唇上缱绻轻吻,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哎呦,木桥已冲毁,你们如何回去?在庄子多住几日可好?”苏培盛忙不迭开口拦住福晋。
“我们从潭柘山南麓那条河沟游过来的,能出去。”
羡蓉挡在姑娘身前,一把抓住苏盛,将他推到一旁。
“啊?那边都是烂泥潭,难怪你们成泥猴子。”
苏培盛暗暗心惊,福晋对池峥的真情实意令人动容,可他高兴不起来。
福晋对池峥越是深情款款,对四阿哥越是疏离淡漠。
明明池峥与四阿哥是同一人。
可这层窗户纸却无法戳破,无计可施。
“苏盛,照顾好池峥。”
楚娴愁容满面,俯身抱起一盆与池峥一道栽种的赤芍药,一步三回头离去。
“林姝,仓库有羊皮筏子,你们把羊皮筏子带上吧。”
“有吗?我之前盘账之时没看到羊皮筏子啊。”穗青懵然。
“我前些时日刚买的,本想下河捕鱼来着。”苏培盛小跑着从仓库将羊皮筏子扛在肩上。
“走吧,我用羊皮筏子送你们过河去。”
“不必,你看好池峥即可。”楚娴抱紧赤芍药,冲出庄子。
“苏盛,我把羊皮筏子放在山下素面馆,你回头再取。”
羡蓉接过羊皮筏子扛在肩上。
“诶..”苏培盛朝福晋招手道别。
目送福晋身影消失在山道,他折返回西厢内。
“苏公公留步。”叶天士举着药瓶冲到苏培盛面前。
“苏公公,可否帮忙打听打听福晋这灵药的配方,此药真乃神药啊!”
“神药?”苏培盛满眼震惊,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山道。
“叶神医,既是神药,自是福晋祖传的秘方,如何能给旁人知晓,这样吧,待我禀报四阿哥,再答复你。”
苏培盛说罢,踅身待要离去,忽地眉头紧锁盯着手腕上种牛痘的伤口。
“叶神医,可曾听闻过牛痘能防治天花?”
“这是什么无稽之谈?荒谬,最为牢靠的是人痘之法。”叶天士语气不容置喙。
苏培盛挠头:“可福晋说牛痘比人痘更稳妥,福晋既有祖传灵药治时亦,说不准牛痘真能防治天花?”
“什么?是福晋说的?你等等,容我验证之后,再来与你说。”
“牛痘,牛痘..灵药..牛痘..苏公公,主子贵体已无大碍,我先行一步。”叶天士喃喃自语转身离去。
“叶神医,大门在左手边~”
苏培盛笑,叶天士堪称医痴,成日里钻营那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都魔怔了。
“什么牛痘?”胤禛款步而来。
“福晋说牛痘能防治天花,比人痘稳妥,叶神医着急去验证。”苏培盛躬身退到四爷身后。
“不可能,若当真如此,费扬古岂会按捺邀功之心,早在御前献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