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十四放下手中捣的草药,抱着手臂笑着看他:“我比苏玄煜大不了多少,喊我一声哥哥,我便重新为你配置一份解药。”
叶无言耳廓浮现薄红,垂眼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终于决心道:“……哥哥。”
苏十四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吟吟地逗他:“乖乖,哥哥给你做解药。”
叶无言忍了半天,能屈能伸地点头:“嗯。”
苏十四半仰着脸暗爽,憋着笑制解药,顾及他的伤口没有得寸进尺。
叶无言坐在一侧听话地等,他从始至终都敌不过口腹之欲,苏玄煜可谓是一招制胜。
制解药的时间很漫长,做好之后苏十四故意藏在身后,问他:“哥哥好不好。”
叶无言:“……”
叶无言:“好。”
苏十四这才满意给他。
叶无言服下后,吃了口藏在袖子里的绿豆糕,眼睛亮得发光:“王爷你真厉害!”
苏十四贴心地擦掉他嘴角的碎屑:“嗯,这是活着才能尝出的味道。”小狐狸,好好活着吧,大家都喜欢你。
叶无言愣了一秒,笑道:“知道了。”
——
与此同时,皇太后被苏玄煜赶出御书房,她此行为了替几位兄长求情。
在清算逆臣贼子时,顺带查了皇太后的三位兄长,均是捞钱害国的蛀虫,随手把他们关入了刑狱,拟判罚降为庶民。
皇太后徐玉亭是皇帝苏玄煜的生母,且只有这一个儿子,她以为苏玄煜会像以前那样轻易答应自己,没想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徐玉亭脸上阴云密布,接连砸碎了几只杯盏堪堪解气。
她身侧的男宠徐欢替她打抱不平:“您别生气,陛下定是被叶无言蛊惑心智,这才不肯听从您的话。”
徐玉亭压着火气问:“叶无言是谁?”
徐欢在心中嗤笑,徐玉亭曾在神官游城时瞧上一眼,还喋喋不休地夸他好看,想来也不过如此,皇太后最宠的只有他一人。
徐欢恭敬道:“是陛下亲封的神官大人。”
徐玉亭回忆一番,面上火气稍减:“哀家记得他长相甚为俊俏,煜儿被他蛊惑实属正常……”
徐欢暗戳戳地火上浇油:“殿下,您可别忘了三位兄长。”
徐玉亭这才回想起要事,接着冷酷地说道:“哼,美人误国。欢儿,你若是有办法杀了他,哀家这一辈子只宠着你。”
徐欢高兴地行礼:“是,必不负殿下所托。”
徐欢原本便是刺客,因武艺不堪入目,被徐玉亭的人当场擒住,他当即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冷汗打湿碎发贴在脸上,我见犹怜。
徐玉亭见色起意,绑着他日日欢.爱,甚至赐姓为徐,赐名为欢。
徐欢在徐玉亭的攻势下,终于解开心结接受现实,毕竟徐玉亭待他极好。
徐欢重拾往日武艺,他想,区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何困难。
他借着皇太后的名义在外畅通无阻,全然忘了此行是暗地中刺杀。
柔川与果子受罚归来,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徐欢人还未至,叶无言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应该不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实行刺杀吧?叶无言如此想。
通传徐欢入内后,叶无言看到了他没有抓好、从袖子里一闪而过的匕首。
叶无言:……
他能发现徐欢的不同寻常之处,但实在理解不了对方的企图,从他视死如归的表情来看,应当不是好事。
兴许是养病太过无趣,叶无言看了他一眼,说:“不合格。”
徐欢很诧异,下意识问:“为什么?”
叶无言胡诌道:“昨日我与皇太后打赌,谈论你是否能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任务,未曾想还差得多呢。”
徐欢早已将刺杀任务忘记,虚心求教:“哪里?”
叶无言:“太过正气凛然,完全不像普通人的姿态。倘若你刺杀一个武力高强的人,早就死了。”
“皇太后不擅夸赞,之前我便劝她说多多夸你,可她偏说你不一样。说徐欢最得她赏识,扬言要我瞧瞧你的能耐,没想到最后还是我赢。”
徐欢被夸得心花怒放,叶无言答应他替他瞒着,就当过关了。
徐欢自然是千恩万谢地走了。
叶无言抿了口茶,听柔川提醒道:“公子,皇后报复心极强,您确定要这么骗他?”
叶无言:“……我去找陛下救急。”
第66章 状元
和往常一样,叶无言出入御书房畅通无阻。
苏玄煜本想拿出画作欣赏来歇息,听到叶无言独有的脚步声后,释然地舒了口气,拾起缺墨的狼毫笔端好姿势。
叶无言求人办事时,不会直白坦言,而是先用行动套近乎。
就诸如现在,叶无言二话不说为他研磨,苏玄煜就这么纵着,直到磨了一整砚后叫停。
苏玄煜随口择了出猜测:“你可知道飞鸟为你杀了三王爷?”
叶无言愣了瞬,看来他想求的不是此事。
叶无言把手放置在胸口剑伤的位置,自知理亏道:“陛下,要罚就罚我吧,是我让飞鸟杀了他。是我戾气太重,有失神官之责。”
苏玄煜捏开他的手,怕他毛手毛脚碰疼伤口。
继而蘸满墨汁,有闲情地逗他:“虽自卫,仍逾矩。正因为他杀了苏齐孝,致使朕至今都不曾找出他私养的大军。”
叶无言的眉眼肃得更重,几番犹豫:“如果我能为陛下找到呢?”
苏玄煜垂着眼看他,声音转变的不近人情:“找到?朕靠严刑拷打他的近卫才窥见一二。”
“你想怎么找?”
“还妄图用你的性命换到?”
“怎么会?陛下与十四王爷救了我七日,我怎能恩将仇报,再去鬼门关走一遭?”叶无言莫名胆寒,牙酸了一酸,“陛下,难道我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了吗?”
苏玄煜冷笑几声,似乎十分不理解他哪来的脸提可信度。
叶无言信誓旦旦:“陛下,你信我,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我绝对能将他们找出来。”
苏玄煜信他,可一想到他惯用玉石俱焚的手段,心底莫名不安。
他话中带着姑息,嫌弃道:“不要胡来,否则朕绝对不会再信你。”
叶无言咽下了想提的话,继续在旁像潮虫似的默默画圈研磨。
苏玄煜被勾的心痒:“还有什么事都说出来,或许朕可以考虑放过你。”
叶无言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水润的眼睛亮起,控制不住自己弯起的唇角:“陛下,这可是你说的。听完以后,不再要逼我吃惑糜丹好吗?”
再?苏玄煜冷静看他一眼,叶无言的拇指搭在食指的第三截,说明他心虚了,定然做了错事,且未被发现。
苏玄煜莞尔:“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朕,今后除非必要,不要对朕说谎话。”
这么简单?叶无言占便宜似的,十分可耻地笑道:“好……”
这么好骗?苏玄煜挑眉,重复上次喂惑糜丹的动作,即便叶无言誓死不从。
奈何苏玄煜手指长,他一手强硬地扶着他的后脑,一手深入他柔软的口腔里轻轻一推,滑进叶无言喉间。
叶无言红着眼睛后悔,微微喘.息。
像被欺负狠了,他哑着嗓音恨恨道:“卑鄙!无耻!”
苏玄煜竟还抽空喂了他一口水!
苏玄煜不慌不忙,用袖中藏着的巾帕擦手:“承让。若非你说出了惑糜丹的名字,朕恐怕到现在都不知你解了毒性。”
“小叶子,没有痛苦的惩罚,不能算罚。”
叶无言再也不装了,随处找了把椅子坐下,默默负气,只听苏玄煜又说:
“若是让朕再发现你解了药性,今后十四叔那里,也不必再出现这几味药材了。”
叶无言:……
叶无言经此打击,平静地坦言:“我方才惹到了皇太后。”
苏玄煜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叶无言轻轻叹了口气:“皇太后。她身边的徐欢要杀我,被我戏弄了回去。”
若谈及苏玄煜早年受王爷桎梏,实则从母后那儿受的委屈也不少。
徐玉亭与她的三个兄长,身为蠢货,竟妄想摄政,苏玄煜自小便受徐玉亭的操控打压,延误了不少翻身的时机。
然欺负他与欺负叶无言不一样……
苏玄煜:“朕会替你料理了那几个蠢物。”
叶无言好心道:“徐欢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别下手太轻了,蠢人误事。”
苏玄煜身侧低气压的氛围轻了些,低笑道:“好。”
该说的话,仿佛都说完了。
按叶无言的性子,早该抛弃糟糠夫一般转头就走,可今日不太一样。
叶无言坐在一旁摆弄着花草玩,似乎故意赖着不走。
苏玄煜察觉得到,故意说:“你今日反常,还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难不成……
叶无言慌了一秒,干咳了声:“唔,我还想问陛下科举准备的如何?见陛下尚有政事未完,不敢多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