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采星说的每一个疼字,都像是一把钝刀,在深深地凌迟着着花折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随后,她将玉采星送回屋子之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花折守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抬手想要将她皱着的眉抚平。
可是无用……师傅依旧皱眉,依旧说疼。
夜风凉,冬已深,埋葬一切,只剩簌簌白。
花折慢慢的握着她的手,哭出了声。
……
第五日,玉采星看着被雪覆盖了的锦鲤府,穿上了第一次捡到花折时的衣服。
是织金的冬袄,裙摆上面都是小锦鲤,还披了一件红红的斗篷。
捡到小徒儿的时候,也是在冬日的雪天。
我从风雪中来,拉起你的手,带你走出去,如今自然也要归到风雪中。
她站在了昨晚的桃树下,白雪红衣相互映衬,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花折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随后跑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师傅。”
她低喃,玉采星转过身,也缓缓的抱住了她。
“怎么了?我在呢。”
“师傅。”
“我在。”
“师傅……”
“在呢,乖。”
花折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玉采星也耐心的回着她。
她看了看,抬手将花折头上的雪拂去一些,见花折眼眶红红的,叹了一口气后,拉着她坐到了堂下。
玉采星靠着花折的肩,两人看着雪景,谁也没有说话。
在先前,玉采星还捡了一朵落花,放在手中把玩着。
这花不属于这冬日,就像她自己,已然不属于现在。
花折想,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但玉采星终究是开口了。
“小徒儿,为师不想疼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那飞雪,风一吹,就散在了周围,落到了花折的心口上。
很凉,很冰,很难受……
花折知晓她去意已决,耐着心中落寞,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师傅,辛苦你了。”
辛苦你这五日,忍受着疼痛伴着我,辛苦你那么多年的照顾,以及你替我挡下的那一掌。
玉采星笑了笑,张嘴吐出的那颗假妖丹,送到了花折的手里。
妖丹离体,她在一瞬间变得虚弱,疼痛却未曾减轻半分。
花折咬着唇,握着那妖丹,侧过了头,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玉采星未曾想到,眼睛蓦然睁大了一些。
随即,花折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并沉着声音开口。
“师傅……这是我最有胆量的一次,并且是在清醒意识下,还望你不要拒绝。”
先前一触即逝,随后又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玉采星喘不上气。
玉采星自觉的闭上了眼,但脸上忽然触及一点冰凉。
也不知道那是花折的泪,还是无意飞到脸颊上的霜雪。
玉采星想,就当做不知道吧。
花折这动作很轻柔,不是索取,更像是不舍前的眷恋,像是春之暖阳,让人心里暖暖的。
她舍不得弄疼自家师傅,也不想给师父留下不好的印象。
玉采星没动,只是任由着她胡闹。
小徒儿,别哭了。
师傅好没用啊,总是害你哭泣,你再这样,师父真的会舍不得的……
情不胜命,为卿枯守,总是怨次次不逢春,这短暂的温存,就封存在这风雪交加的冬日吧。
在两人分的那一刻,她靠在了花折的怀里,嘴角挂起了笑。
不会再疼了……
而花折,眼里滚下的泪珠,死死的咬着唇,将手中的那颗假妖丹,用力捏碎。
师傅,你的话,我都有听,我很乖的,对不对?
你一定要记得我啊,徒儿为你报了仇之后,就去寻你。
“咔擦——”
碎裂之声响起,那颗假妖丹在她手中碎裂。
里面的红色妖力,一点点消散在了空中,亮晶晶的。
远处,满树的花瓣落下,池边有不少锦鲤跳跃出水,将那层薄冰破开。
玉采星就那么靠着花折,在她怀中慢慢闭上了眼。
她手中捻着的花,在手垂落下来之后,也落在了雪地里,随后被风雪给掩盖……
花折垂眼看着怀中人,将她抱得很紧很紧。
“师傅……你一定要记得我,我会来找你的。”
她低喃着,她玉采星的额头落下一吻。
不多时,锦鲤府开始坍塌,周围的景色都在快速衰败,院墙也轰然倒塌。
玉采星的身子开始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纵使花折将她搂得很紧很紧,可依然留不住。
“师傅……”
她低喃,耳边却是玉采星的声音。
“小徒儿,别哭,我是世间万物,我会永远在你身旁,我会等你……不会将你忘记。”
花折咬着唇,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至没有。
玉采星终是消散,花折看着空中那些红色的絮状飞灰,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捞了一场空。
锦鲤府已经坍塌,所有的跟着玉采星去了,消散不见。
花折一个人跪坐在雪地里,坐了很久很久……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师傅了,她终究又是一个人了。
她的眼泪落在了雪地里,同白雪融为了一体。
师傅,等我!
玉采星消散,锦鲤府不复存在。
花折交付了报酬,同戚凝竹和白云书告别。
戚凝竹和白云书之前在客栈,在等待玉采星她们的结果时,还去处理了另一个任务。
掐着时间回来的第一眼,便是看见花折一袭白衣站在原先锦鲤府的位置上。
她眼中并无光亮,但还是决定好好同锦鲤府告个别,给自家师傅立了个衣冠冢。
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戚凝竹试探的问了问。
“你后面的路,想好了如何走吗?”
花折忍着伤痛,坚定点头。
“想好了,你们不必担忧,给。”
她强装着洒脱,将报酬交付,随后挥手跟师尊,跟锦鲤府,跟戚凝竹白云书她们道别,便御剑离开,消失在风雪中。
第179章 藏匿血珠竟满匣
戚凝竹叹气,看着眼前这一幕。
昔日四季如春的府邸,如今只剩那一个孤零零的衣冠冢立在那,待到雪再大一些,大概也会掩埋得什么都不剩。
这报酬,她拿得不舒坦,总感觉这个任务,并没有完成似的。
而且,大部分都是自己师尊出的力。
在回去的路上,戚凝竹再三纠结之后,还是将报酬递给自家师尊。
但白云书没接,只是挑眉看她。
“小徒儿拿着吧,给为师做什么?”
她疑惑,戚凝竹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这个任务,我没有出丝毫力,连办法都没有想到一个,全程都是师尊做的,自然报酬应该是师尊的,我拿了算怎么回事?”
她说着缘由,白云书笑笑,将那报酬推了回去。
“为师不要这个,为师想要点别的。”
白云书笑意晏晏,戚凝竹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白云书。
“不要这个的话,师尊想要什么?徒儿拿给师尊。”
她想了想自己有什么,白云书看她那单纯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凝竹,你就可劲装吧,为师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为师要的,小徒儿难道还不知道吗?”
白云书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甚至抬手掐了掐她的脸。
戚凝竹明白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
“什么?徒儿真的不知道。”
白云书冷冷的哼了一声,多少还是有些不爽的。
“小徒儿接着装,为师不戳穿你。”
戚凝竹一脸奇怪,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怎么就暴露了呢?她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在装的?
她撇嘴,小声开口。
“太早了点。”
白云书要她,她明了,但是现在,她看不清自己的心,看不清白云书的情,所以不能急。
白云书点头,嘴上说着“为师明了。”,但内心已经在悄悄计划,早日把小徒儿拥入怀。
简简单单控个蛊就行的事罢了,只不过她更想让小徒儿自己主动。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明明嘴上不承认欢喜,但行为上已经逾矩。
两人回了客栈,白云书坐在桌边喝茶,戚凝竹则是在观察着手上的手链,看着玉珠内那些鲜红的血液。
前两日,两人出去时,她本想使坏,奈何白云书直接把这手链幻化出绳,牵着她的手走,不给她一丁点的机会。
这红绳其余人自是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感受到。
她觉得很丢脸!白云书却回头,又拽了拽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