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之时，玉采星终于是又醒了。
    她在听到这两个选择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条路。
    这个选择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白云书收起了假妖丹，表示尊重她的选择，而戚凝竹则是在想，在她师傅离开后，花折会如何。
    会不会也会偏执的等人归，亦或者听从自家师傅的话，修成大道。
    这是他人的选择，同自己无关，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好奇。
    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对待人事物的看法自然也不同。
    玉采星现在的疼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
    就好像是万箭穿心，妖丹之处，疼痛灼热像是被什么啃食，每一秒钟都在刺激着她的骨肉，让她想死。
    唯有晕过去后，才可以不那么清晰的感受到疼痛，可过不了多久又会被疼醒。
    她想要没有痛苦的活着……而非一生都在疼痛里，那样的话，好像比死了更难受呢。
    只不过，小徒儿如此希望自己活着，陪她长久，看来是做不到。
    在听到她的选择之后，花折握住了她的手，无声的低着头哭泣。
    眼泪砸到了玉采星的手背上，也砸到了玉采星的心里。
    她想要安慰自己的小徒儿，可又觉得说再多，都无用。
    其实自己真的很少见花折哭，唯有几次，都是自己受伤，她心疼的落泪。
    眼见花折哭得可怜，玉采星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踌躇着开口。
    “小徒儿……你不要哭好不好？为师不赶你出师门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徒儿。”
    玉采星颤抖着抬起了另一只手给她擦眼泪，但是由于疼痛加体力不支，还没擦到呢就又落了下去。
    花折咬着唇，忽然小声的开口。
    “师傅，你选择第二条路，你不要我了吗？”
    玉采星听见这话，愣了愣，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但为师，找不到更好的选择，小徒儿，为师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你。”
    她说完这话，唇角落血。
    玉采星脸上身上的鱼鳞已然开始褪色泛白，金色的妖力缓缓消散。
    花折听见她这个回答，内心之中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
    玉采星强撑着，对着白云书她们开口。
    “还请两位仙人暂且出去一下吧，我有话同我的徒弟说。”
    她唇角带笑，很是明媚，白云书点头，带着戚凝竹出门 。
    戚凝竹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玉采星的状态。
    看样子，是活不过今晚了……就此结束痛苦，也挺好的。
    白云书她们两人离开后，玉采星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哎……小徒儿，你……为何如此倔强呢？明明为师都那般对你了，为何你还是不肯讨厌为师。”
    她很不解。
    自己平日里对自己的徒儿多有冷淡，甚至言语上并不关怀。
    花折垂眼。
    “师傅，你故意做的那些，很多我都能看出来……虽然生气，但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想让我对你死心，让我一心修道，可是我做不到。”
    “人是有七情六欲的，那才是活生生的人，我曾在想，就算你喜欢姬尺墨，若你幸福，我可以单纯的在你背后默默的注视你，不打扰你……”
    她诉说着自己藏在心底的情，玉采星侧目，看了一眼外面浓厚的夜色，同自家徒儿坦白。
    “我从未喜欢过她，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可我知晓人妖殊途，便对你格外冷淡。”
    想到以前的那些日子，玉采星倒也不曾后悔。
    做过的事，就不该后悔。
    “在我的心里，她也只是一个朋友罢了，她曾救了我，所以我对她很感激，可她的目标，居然和那些想要长生凡人是一样的。”
    “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小徒儿，为师真的很疼……为师怕疼，为师想了想，在你成年之后，我好像都对你不曾有过好脸色……”
    蓦然，玉采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打算用那假妖丹入体，忍受几日痛苦，陪你几日，静下心来，好好感受这最后的时光。”
    “我们好好度过几日师徒时光，待到五日后，你亲手了结为师，好不好？”
    玉采星眸光里闪着光，略带凄楚的看着她，亦也是同她商量，可也带着赴死的期待。
    花折愣住了。
    喜悦中又夹杂悲情。
    师傅说她喜欢的一直都是自己……可亲手了结自己的师傅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第176章 五日相处意圆满
    不行！不行！不可以！这是什么主意？她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玉采星看出她的犹豫，缓缓闭眼。
    “我不想一生都那么痛苦，我哪怕是在你怀里消散，也是好的，我这一生并未做过太多恶，若是我有下一世的话，我们肯定会再遇到的，小徒儿……”
    “小徒儿，替为师，叫盈夙仙君进来吧。”
    她说出最后一句话，花折泣不成声。
    她舍不得自家师傅，但也会尊重自家师傅的选择。
    白云书在听到玉采星的要求后，并未拒绝。
    “多谢。”
    玉采星见她爽快，笑了笑，道了一声谢。
    白云书却摇头。
    “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解忧罢了。”
    不过这任务本该她那小徒弟来做，但是看样子不太行，戚凝竹的灵力不足以直接的换完。
    白云书想了想，就当小徒儿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吧，到时候让小徒儿拿自己来还。
    说完，她拿出了一颗红色的琉璃珠，往里面渡入灵力。
    玉采星闭上了眼，咬牙承受着换丹之痛。
    碎裂妖丹离体时，她整个人都疼得颤抖起来，原形在床上忽隐忽现。
    白云书将玉采星原本那碎掉的妖丹拿了出来，换了进去。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会很长，假的妖丹才进去的时候，原本的身体会出现很强抗拒，得用灵力辅佐着。
    当那伪造的妖丹和身体融合之后，就让其灵力转化为妖力，开始起汇聚吐纳的作用。
    而门外，花折担忧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戚凝竹在适当的找的话题想要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你不必太过担心，我师尊她很厉害的，你师傅肯定不会有事，我想知晓，她走后，你会去哪里……”
    虽然提起这个话题好像不太对，但花折并没有恼怒，反倒是认认真真的想了想。
    “我在送她走后，会踏上复仇之路，待到仇人解决，我会去找她。”
    她回答得坦然，戚凝竹奇怪问道：“去哪里找？”
    “她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找她。”
    花折的目光看着屋子，异常坚定。
    戚凝竹总归是有些想不明白。
    “花折，你对你师傅的爱意向来不掩饰，我……很想请教一个问题。”
    花折侧目看她。
    “你说。”
    “若是……有一个地方，里面很危险，进去之后肯定会死，只能你或者你师傅去，你会……”
    戚凝竹话还没说完呢，花折已经打断了她。
    “我去。”
    没有任何犹豫。
    “为何？不都是师傅或者师尊在前吗？”
    戚凝竹缓缓地捂住了胸口，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在之前听到自己不在魔渊里面受苦，就会是白云书在里面受苦时，她的心是痛的，可又是恨的。
    恨为什么在里面受苦的会是自己，可居然生出了一点点的庆幸。
    受苦的是自己，而不是白云书。
    但在魔渊里，将所有恨意压到白云书身上，也是真的。
    现在的心境，同以前的自己违背了……变得不一样了。
    明明说过，要让她和自己一样感受痛苦，但现在却变成了心疼。
    说来，该让陶忆晔去感受痛苦才对，可她没有推自己下去的话，受苦的便会是白云书。
    戚凝竹猛地摇了摇脑袋。
    这什么想法，千错万错不都是陶忆晔的错吗？自己怎么会突然间那么想给她洗白，这太不对了。
    听见她那么问，花折垂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很简单，爱她，所以我心疼她，我不想她死，我恨不得现在代替她去死，换她活，我只有她……我的命是她给的，所以就算为她去死，也只是小事罢了。”
    话落，花折的眼眶里已经充满了绝望，但后面又变成了释然。
    师傅说过了，就算她走了，也会再见面，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和师傅度过后面的五天。
    见戚凝竹神色忧伤，花折忽然感慨。
    “我很羡慕你，你师尊……她对你的偏爱欢喜是明目张胆的。我师尊就不这样，她总是推开我，而且你的师尊很强，不会出现我师傅这样的状况……”
    戚凝竹抿唇，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