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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这个词,简单、飘渺,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无法反驳的力量。
    “好了,”江从月站起身,语气轻快了些,“已经很晚了,快去洗漱睡觉,小孩子熬夜可长不高哦!”她笑着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待江从月关门离开后,江乐才猛然拉回思绪,茫然地拉开衣柜,里头摆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沉默地关上门。
    为什么衣柜里会有各种动物样式的衣服,好看吗?
    不好看的吧。
    她还是从自己那个破旧的小书包里,掏出了那件洗得发白、边角磨损,但早已被她身体驯服得无比服帖舒适的旧睡衣。
    这才是天下第一好的衣服啊!
    在宽敞得能打滚的浴室里,江乐对着那些闪闪发光的旋钮和龙头研究了半天,才勉强弄懂了冷热水开关,磕磕绊绊地洗了个有生以来最“高科技”的热水澡。
    “一个调冷热水的弄这么复杂干嘛。”江乐嘟囔着,把脏衣服团着抱起。
    找了半天,江乐的天终于是塌了,没有搓衣板!也没有她熟悉的那个破塑料盆!衣服……怎么洗?
    她抱着衣服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连卫生间的角角落落都翻遍了,确认真的没有那些她常用传统设备,难道有钱人都不用手洗衣服的吗?
    犹豫了很久,她眼一闭只能把它们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江乐终于能躺在她心心念念的大床上,她一蹦三尺高把自己砸向床,而软床极富弹性地将她向上弹了弹。
    她高兴地滚来滚去,惬意地哼哼两声。
    白天玩得太过尽兴,现在躺在床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不久便昏睡过去了。
    睡梦中,她似乎感觉自己淋了几滴雨,迷糊间疑惑这么豪华的房子也会漏雨吗,但实在没有力气多想,又陷入深深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窸窸窣窣地翻找声吵醒的,江乐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才回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整洁围裙的阿姨正在房间里轻声走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江乐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请问,你在找什么?”
    她这突然发声,把女人吓了一跳,回过头带着歉意笑着:“啊呀,小姐,我把你吵醒了吗?”
    江乐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自己醒的。”
    “哦,那就好。”阿姨松了口气,笑容温和,“小姐,你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在哪里呀?我拿去清洗。”
    江乐瞪大眼,想到昨天晚上江从月说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被她咽了回去,难道衣服也要别人帮洗吗?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后来她悄咪咪地跟上去偷看,才知道阿姨只是把她的衣服丢洗衣机里而已。
    她还以为有钱人家用的是金子做的搓衣板,原来是用的洗衣机呢。
    ——
    江从月:10
    第8章 监护人
    把脏衣服从书包里掏出来,整整齐齐叠好递给女人后,江乐涨红了脸,声若蚊讷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不大习惯以这种方式与人相处。
    女人被她的郑重其事逗乐了,温柔地接过衣服抱在怀里,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分内事。”
    她顿了顿,想起正事,“对了,小姐,江老板交代了,你要是醒了就下楼吃早餐。她公司今早有急事,不能陪你吃了。”
    江乐点头,保留着过了饭点就没饭的肌肉记忆,她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索性电梯都不坐了,“噔噔噔”地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跑。
    “哎呦,小姐跑这么着急干什么呢,”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笑了声,“还要等会,你先吃点饼干垫垫吧。”
    下一秒,江乐手里就被塞了袋包装精致的小饼干,愣愣地看向厨房里女人忙碌的身影。
    她明明起得不算晚,怎么还要等?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溜了出来:“还要…热过吗?”
    女人听见转头,带着温和的笑意说:“江老板她啊,自己吃得简单随意,可特意叮嘱我,说小姐你正在长身体呢,得另外给你做点营养丰富的。”
    江乐心里“咚”地一跳,一股陌生的暖流夹杂着受宠若惊的感觉涌了上来。
    福利院的早餐,无非是一个冷硬的馒头、一个寡淡的水煮蛋,或者一根蔫巴的油条,再配上一碗兑了水似的豆浆。
    她乖巧地在巨大的餐桌旁坐下,小手无意识地捏着那袋饼干,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既充满期待,又努力绷着小脸不表现出来。
    没等多久,女人就变戏法似的端上来好几个盘子,在江乐面前摆了一圈。
    “……”江乐看着面前的东西嘴角微微抽搐,她迟疑地伸出小手指了指那堆绿油油的草,干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吃,吃这个?”
    蔬菜沙拉,切得花里胡哨但看着就没滋没味的水果,还有几碟精致得过分的小菜,唯一让她觉得有点食欲的,是那片盖着溏心蛋的烤吐司。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端着托盘的手指暗暗收紧。她精心搭配的营养早餐,居然被这小丫头质疑了,这是对她专业能力极大的羞辱!
    江乐清晰地听到了女人心底的磨牙声,再看她脸上那愈发慈祥的微笑,求生欲瞬间爆棚。
    她立刻叉起一大叉子沙拉,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快速嚼着,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含糊不清地夸赞:“真…真好吃!嘻嘻,可好吃啊!”
    “喜欢就好。”何阿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恢复了专业营养师的从容,“我姓何,小姐叫我何阿姨就行。以后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说完,转身优雅地离开了餐厅。
    看着何阿姨走远,江乐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变成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愁眉苦脸地继续鼓动着腮帮子,机械地咀嚼着那堆健康的草。
    她竟有点怀念福利院里那扎实管饱、虽然粗糙但味道明确的馒头油条了。
    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又想起了那个瘦女人。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经历过食物上的苛待,一般人应该会对美食更加渴求才对。但江乐似乎恰恰相反,她对食物的欲望越来越淡,吃得也越来越少。
    不过由于饿得慌,江乐还是风卷残云把桌上的东西吃了干净,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草草结束了来到这里的第一顿早饭。
    吃饱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像只初到陌生领地的小猫,在宽敞得能跑马的房子里晃悠了一圈,最终被后院飘来的馥郁花香吸引了过去。推开玻璃门,一片精心打理过的花园跃入眼帘。
    江乐百无聊赖地蹲在花丛边,无意识地碰了碰开得正胜的花,发呆中身后传来听上去十分愉悦的哼歌声。
    侧过头,看见一位穿着深蓝色丝绒长裙的女人,正优雅地提着一个黄铜洒水壶浇花。女人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裙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沉静从容的优雅气质。
    若非她手背上松弛的皮肤和隐约可见的皱纹暴露了年龄,单看背影,很难想象她的真实年纪。
    似有所察觉,女人停下浇花的动作,她的目光落在江乐身上,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淡笑,步履从容地走近,“你就是江老板昨天带回的小姑娘吧,我叫林轻语,是这里的管家。”
    江乐站起来,回以一个略有些拘谨的笑:“你好,我叫江乐。”
    两人算是打了个招呼,空气却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江乐又蹲下后,不久脚开始发麻,这份沉默带来的尴尬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她随手点了点刚才碰过的那朵小白花,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这…是什么花?”
    林轻语慢条斯理地放下洒水壶,侧身看了一眼,笑容加深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是荼蘼。这园子里别的花都是我种的,只有这一片荼蘼,是江老板亲手栽下的。”
    露水浸湿的淡白花瓣,如绢纱般轻轻地躺在江乐指缝间,嫩黄色的花蕊与江乐被阳光照射下成琥珀色的瞳仁相衬。
    林轻语望着她清凌澄澈的眼睛,仿佛能映见人心,她有片刻失神。
    江乐哪懂什么花,被林轻语这么看着,干巴巴地挤出一点笑声,“呵呵…还真好看呢。”
    察觉到她的窘迫,林轻语迅速收回目光,恢复了管家的得体,善解人意地指向花丛后方一座精致的白色凉亭:“那边有椅子,小姐去那边坐坐吧?”
    江乐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溜进了凉亭。坐下后,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
    刚才林轻语失神时,她清清楚楚听到了对方心底那两个字。
    【真像。】
    像什么,像谁?
    这个疑问像根小刺,扎在她心里。她正想得出神,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清茶被轻轻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淡雅的茶香瞬间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乐抬起头看向一直保持着得体笑容的林轻语,问出了个困扰她好一会的问题,“林管家,我是江老板的私生女吗?”她声音不大,带着孩童特有的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