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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嗯?”那个人恶劣地问。
    林些眼尾泛红,既无辜又羞赧,还偏要硬气地叫板:“你干,干嘛!”
    孟献廷怔怔看着眼前人。
    他的心脏,生出蝴蝶,长出鳞翅,翩跹起舞,扑翼乱飞,此刻就要振破胸膛,倾然欲出。
    “干男朋友该干的。”
    孟献廷誓要为自己正名。
    言毕,孟献廷似是终于觅得自证清白、洗刷冤屈的天赐良机。
    他爽朗一笑,心悦诚服——
    此时此景,此情此态,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怕是也无法自持,再难自抑。
    而他,一介凡人之躯,芳心大动至此,更是身不由己,情不自已。
    繁文缛节尽数褪去。
    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屈身下移,毫不迟疑……
    像是第一次扬帆起航不畏艰险勇于找寻新方向的先驱舵手,又像是屈服于命运臣服于信仰从此开始信奉新神明的虔诚教徒。
    然后,他一口含住这场旧梦。
    第56章 寻衅滋事
    “啊……”
    林些声若蚊蚋地轻叫了一声,孟献廷闻声知情,当这是对他履行男友义务的极大鼓舞。
    天……
    卧槽!
    是孟献廷!
    他在做什么……
    我……
    不是在做梦。
    林些双眼圆睁,嘴巴微张,突如其来的感官和心理刺激,令他错愕失色,心魂震颤。
    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无不刷新他的认知,冲击他的三观,颠覆他的想象,在他心里留下真真切切的坚实烙印——
    他和孟献廷,真的在一起了。
    是恋人,是男朋友,是同性伴侣。
    不是玩玩试试,而是真刀真枪。
    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大操大办。
    不是他不切实际的疯狂臆想,更不是他不舍醒来的黄粱一梦。
    他愿意。
    他居然愿意……
    如若说在孟献廷那一番真情告白之后,林些还有一星半点的不敢置信,那么此时,随着那个人兢兢业业的奉献与勤勤恳恳的付出,这些纷乱思绪,全部顷刻间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唯有那一腔尘封多年的笃信与孤勇,静悄悄地死灰复燃,绝处逢生。
    林些的小臂盖在双眼上,放弃抵抗一般,陷在床褥里,只露出早已被吻得娇艳欲滴的唇,抿成一道不太弯的月牙。
    他紧咬牙关,不忍再泄出任何声响,以免更多暴露自己此刻的柔弱和无助,贪婪与放纵。
    林些宛如一根风雨飘摇的浮木,一个大浪打来,被直直拽入一汪无声的海洋。温热的洋流席卷而来,禁锢住他游动的方向,将他囿困于这片隐秘而又危险的海域。
    他只得随波逐流,只能激流勇进。
    水波时而荡漾,静水流深;时而湍急,奔流不息。
    偶有漩涡蓄势翻搅,打着转绕着圈,令他昏昏然弥足深陷,飘飘然仓皇冒进。他眩晕失重,仿若在遭遇什么溺毙之苦,历经什么灭顶之灾。
    木已成舟,那个人中途却还坏心眼地停下楫,闪着亮晶晶的眼神和嘴唇,抬头看向他。
    “些些真好看。”那个人说。
    林些害臊,不说话也不想看他。
    那个人哪会罢休,一瞬不错地盯着他,由衷赞美道:“你的很漂亮。”
    漂亮……
    林些呆愣了片刻,意识到他在夸奖哪里,忍无可忍,拿开遮住眼的手臂,垂眸觑向下方的那个人,声情并茂地狠狠瞪了他一眼,颊边绯色叫嚣,怒然嗔道:“闭嘴!”
    那个人怔了怔,下一刻,如吞舟之鱼,乖顺地闭上嘴。
    在这场磅礴澎湃的情潮中,他浮浮沉沉、起起伏伏了不知多久……
    直到——
    一股汹涌浩荡的急流,以波谲云诡之招,吞云吐雾之势,变着花样耍着心机,倾其所有,将他尽数吞没!
    他独木行舟,溯水而上,顶着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惊涛骇浪,一苇难航,根本无所适从,无处游离。
    当他意识到自己马上要被这滚烫的横流彻底卷走时,他搭在额前的手,慌不择路地向下乱寻,张皇失措地胡乱推拒,试图立刻逃出生天,退避三舍,唯恐自己折戟沉沙在这浅滩里。
    奈何那磨人的逆流噙着他舐着他裹着他,水泄不通地堵着他,就是不让他浮出海面。
    他几欲逃窜,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偏偏不肯放过他!
    终于——
    风起云涌,白浪掀天。
    “唔……”
    一声碎音,激浪而出。
    他根本招架不住,最终彻底失控——
    就这样放任自己,同流合污,汇入这混混沄沄的汪洋深处,消融湮没。
    浮木生花,浊浪排空。
    林些脸色潮红,大口喘着粗气,茫然失神地看着复又探身压回到他正上方的孟献廷。
    那个人再度单手支在他耳侧,深沉的目光静静俯视着此时此刻的林些。
    林些像许多年前刚坐完海盗船一样,灵肉分离,魂不附体,整个人轻飘飘软绵绵的,尚未从悬空跃起的余韵中缓过神来。
    孟献廷轻拭了下自己因口舌生津而水光粼粼的薄唇,唇边还带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坏笑,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林些,深怕错过他细入毫芒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蓦地,他心里突然有个声音狂嗥着——
    我再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样的你……
    这样的你,以后只许给我看,只有我可以看。
    林些迷离的双眸迟缓聚焦,望着眼前这张曾让他朝思暮想七年之久的脸,不知为何,右手情不自禁地微微抬起,似是很想碰一碰,抚摸一下……
    然而,他的手,刚虚虚抬到一半,分明只差咫尺的距离就能触到——
    可他却像蓦然间用光了所有力气、耗尽了毕生勇气一样,停住动作,灰心丧气般,讪讪放下了手……
    “啪——!”
    孟献廷一把攥住他将将落下的手,手指环住他的手腕,托起他的手,稍稍带向自己,同时侧了侧头,将自己的脸不偏不倚地靠进林些的手掌心里。
    他眉眼带笑,却极为认真,赌气地说:“不许放手。”
    说罢,他的头又微微偏了偏,像一只好不容易找到归处的小兽,在林些的手心里轻轻蹭了蹭。
    林些怔怔仰视着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孟献廷,指尖传来烧心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摩挲着那个人好看的面颊,浑然不觉自己已无意识地唇角一弯,勾勒出一个邪邪的笑,既散漫又餍足,只是表情变幻得宛如树懒一样慢。
    孟献廷眸光一凝!
    他意欲难捱,猛地扣住林些的手按在床上,俯身压了下来——
    谁知他刚要触及那始作俑者的嘴唇,林些略一扭头,害他扑了个空,只亲到他的侧脸!
    孟献廷:“……!”
    这会儿反应倒是快。
    他捏着林些的下巴把他人掰正,故作气愤:“不许嫌自己!”
    林些:“……”
    林些撇了撇嘴,还是一副自我厌弃、不太情愿的样子,但当孟献廷靠过来,贴着他的额头,体贴地只是和他碰了碰嘴唇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没再躲。
    孟献廷见风使舵,嘴上讨不到甜头,便想方设法转移阵地,战火东引,灼热的气息喷在林些耳边,舌尖在他右耳耳垂的小痣上下足功夫,寻衅滋事,宣誓主权。
    随着孟献廷半身重量顺势偏移到林些右侧,林些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身上除了压着个孟献廷以外,好像还有个什么别的庞然大物,沉甸甸、硬邦邦的,一直不遗余力地喧宾夺主。
    “嗯……”
    林些刚发出一个音节,便堪堪刹住,强压住他即将上扬变得曲里拐弯的音调,他怀揣着投桃报李礼尚往来的决心和善意,压着嗓子,轻声细语。
    “我帮你啊……”
    林些感到耳畔的人动作一僵——
    那个人缓缓抬起头,压抑的视线悬停在林些眼前。他眉心微蹙,下颌线紧绷,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似是在做什么艰难取舍,痛苦抉择。
    正当林些又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不愿意、还不太能接受之时……
    下一秒——
    皮带扣和拉链的磕碰声,跌跌撞撞,清脆作响。
    那个人一言不发,一把抓起林些刚刚被他搁置在一旁的右手,略微倾身,侧躺在林些身边,带着他,像和好朋友手拉手去找别的小伙伴玩儿一样,一路引领,高歌前行,奔赴巍然屹立的亭台楼阁。
    孟献廷原本是想自行解决的。
    他不敢奢望什么,也并未打算主动开口,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怕林些还没做好准备,却迫于他的淫威,勉为其难、半推半就地答应。
    他不愿林些曲意逢迎、委曲求全,他只望他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他计划得很好——守株待兔,等到林些做好准备,重新爱上他的那天,他自然会求知若渴,揭竿而起,该出手时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