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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是不是……还挺没见识的?”
    宫淮侧头看他。
    见识?
    他见过劳斯莱斯车门里的雨伞,兰博基尼里的灭火器,和迈巴赫座椅后藏着的香槟杯。
    可他之前从来没见过,一颗能被人踢来踢去,还不会碎的皮球。
    他更没见过,这颗善良又坚强的皮球,能在去捐赠旧衣服的路上,拿咖啡把流浪汉爆头。
    多么珍贵的皮球。
    他好想珍藏这独一无二的皮球。
    宫淮靠得近了些,温柔地说:“怎么会呢。”
    “你特别好。”
    这句意外的肯定,切断了宁稚然脑中那根弦。
    他人不剩半点防备,彻底栽了下来,软绵绵倒在宫淮肩上。
    宫淮浑身猛地一震。
    宁稚然的鼻息就在他锁骨底下,一点一点喷着气,温的,甜的。
    带着草莓味的烧酒香。
    但或许不止是酒的味道。
    是宁稚然的骨头、皮肤、毛孔,全都在发出香气,蛮不讲理地钻进宫淮的鼻腔,在他的大脑里横冲直撞。
    像一颗糖,正一寸寸化在他身上。
    宫淮不敢动,呼吸却越来越重。
    香气、酒气、体温,全缠在一起,混成一股甜得发晕的气味,顶得他浑身发涨。
    他突然有点想让这辆车永远都别停。
    但又觉得,算了——
    最好,快点到。
    第27章 宝贝。
    宁稚然迷迷糊糊地做着梦。
    在梦里,他变回了三四岁的小朋友。那时候爸妈还没吵架,也没人丢下他。他躺在床上,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他妈就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边拍边哼着歌。
    “睡吧睡吧小宝贝,风吹云走星亮亮。”
    “小熊回家抱娃娃,梦里都是棉花糖。”
    那歌他听过很多次,但长大后就再也没听见过了。现在突然又听见,宁稚然高兴极了,闭着眼装乖宝,生怕一睁开就吓跑了这首歌。
    但听着听着,忽然有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finn,你家是哪一间?”
    宁稚然皱了皱眉,不太想理,但还是乖乖地报了门牌号。
    说完这句,梦又恢复了。
    歌声又唱起来,他继续听着,伴随着熟悉的旋律,融化在美好的梦乡。
    可没过多久,那可恶的声音,又钻进来了!
    有人在无奈地问:“你家钥匙在哪,没有钥匙,进不去你家。”
    这人真是太吵了,宁稚然皱着鼻子摸摸兜,费了半天劲才把钥匙从兜里刨出来,往外一甩,赶紧把人打发走。
    身体,又沉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宁稚然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稳稳放到了床上。身上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好像是被子,很暖。
    床轻轻托着他,宁稚然躺着躺着,意识就慢慢浮上来了一点点,四周时不时冒着酒精味道的泡泡。
    宁稚然眼努力抬眼,将眼睛悄悄睁开一条小缝。
    床边站着个人,脸上挂着不正常的红。
    宁稚然眨眨眼,憋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哟呵,幻觉哥,又见面了啊……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宫淮站着没动,只是那嘴角动了动,似乎是被“幻觉哥”三个字气到了。
    宁稚然熟稔道:“你怎么又来我家了。上回喝了酒,我就梦见你了,这回你怎么又来了啊。是不是我一醉,你就来啊……”
    说着,他轻飘飘摆了摆手:“你快走吧,你的真身应该已经回家睡觉了,你别在我这儿晃……去,去找你的本体去。”
    宫淮:“……”
    宁稚然:“不是,里外都是幻觉,你为什么非要长成死装哥的样子啊。”
    宁稚然:“不能换个形象吗?变成个大美女也行啊……你要真是个大美女,我真挺愿意你陪我一起睡觉的。”
    幻觉哥冷笑一声:“怎么,看我是男的,就嫌弃我了?”
    宁稚然立马翻了个身,身体力行表示嫌弃:“嫌弃?我是烦你……走走走,别在这儿杵着了,快去骚/扰你本体,我要听歌……”
    他话说到一半,又皱了下鼻子,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头慢慢偏回来:
    “欸对啊,你能不能唱歌给我听?”
    幻觉哥声音带着怒气:“你想听什么歌。”
    “你管呢。”宁稚然迷糊喃喃,“你唱,我就不赶你走。”
    幻觉哥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我唱歌,可以,但有条件。”
    宁稚然哼哼了一声:“什么条件啊……”
    “你往里边躺一躺。”幻觉哥说得理直气壮,“我现在也很晕,我也要躺着。”
    宁稚然这人的优点之一就是好说话,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个幻觉哥,条件还挺多。”
    床是宁稚然家的单人床,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块儿,确实有点太挤了。
    宁稚然的鼻尖蹭着对方,蹭出了点熟悉的味道。
    好几种贵价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确实是死装哥身上的钱味儿。
    宁稚然,连做梦都能把味道还原得这么真实,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他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脑袋蹭着蹭着,蹭到了人胸口边上。
    幻觉哥:“说吧,你想听什么歌?”
    宁稚然贴着那胸膛开唱。
    “睡吧睡吧小宝贝,风吹云走星亮亮。小熊回家抱娃娃,梦里都是棉花糖……”
    幻觉哥在抖,似乎是在憋笑:“我没听清,你再唱一遍。”
    宁稚然很给面子地又唱了一遍,唱完问:“记住了吗。快唱吧。”
    幻觉哥迟迟没动静。
    宁稚然瞄了眼,嗯,还在。那幻觉哥怎么不唱了?这耍他呢?他都唱完两遍了,真是不讲武德。
    正想着呢,幻觉哥挪了挪,离他靠得更近了一点,声音从耳侧钻进来,带着点笑意:“你是想,让我唱这首儿歌,哄你睡觉?”
    宁稚然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幻觉哥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可你现在不是小朋友了。”
    宁稚然脑子卡了一下。
    然后炸了。
    “我就要听!”他蹬了下腿,差点没把幻觉哥从床上蹬下去,“这是我家!我——我就是这里的王!你唱,不唱就滚蛋!
    “滚蛋滚蛋滚蛋!”
    幻觉哥迫于王的威严,无奈开唱:“睡吧睡吧小宝贝,风吹云走星亮亮……”
    唱完,幻觉哥问:“行了吧?满意了?”
    宁稚然:“不够。我没睡着,你还得再唱一遍。”
    幻觉哥没唱,眼睛一转,似乎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幻觉哥:“我忘词了。你再给我唱一下,第一句。”
    宁稚然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乖乖开口:“睡吧睡吧小宝贝……”
    幻觉哥打断:“等会,后面那句我没听清。”
    宁稚然慢吞吞地补:“风吹云走星亮亮……”
    “不是这句,”幻觉哥又打断,“我说的是刚才那句,最后两个字,我没听清。”
    宁稚然:“睡吧睡吧……”
    幻觉哥:“对,这句最后的两个字是什么。”
    宁稚然想了想:“宝贝。”
    幻觉哥:“欸。”
    宁稚然似乎反应过来被骗了:“你这个幻觉哥,怎么比死装哥本人都讨厌啊。让你唱个歌,跟我耍心眼。下去,死装哥人迟钝的很,可没有你这些坏心眼!”
    他刚准备蹬人,就感觉脚被抱住了。宁稚然挣扎了两下,没招了,只好动动嘴皮子:
    “我作为这里的王,现在就命令你,消失!要不就给我变成个大美女!”
    王的命令果然见效,脚腕被松开了。
    宁稚然得意不已:“来变个美女出来,哥抱你睡觉。”
    幻觉哥:“不会。我就长这样。爱抱不抱。”
    宁稚然:“嚯,你个幻觉,哪来那么多脾气。”
    幻觉哥:“那我抱你。”
    宁稚然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还不忘含糊不清地嘲笑:“你抱我?你敢抱你高贵无敌的王……”
    后半句还没蹦出来呢,就真被抱住了。
    那怀抱,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结实,滚烫,比他大一圈,瞬间就把他包裹住,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和他记忆里死装哥味道不同,是那种又干净又贵的味道,混着热气,一点点灌进他鼻腔里,都快把他脑子熏软了。
    那人鼻尖就抵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跟大狼狗认地盘似的,认真嗅着。
    宁稚然耳尖热了起来,幻觉哥怎么会这么重,这么烫,这么香。
    他条件反射性想推,却又没真推开:“我靠,幻觉哥你真升级了,怎么还自带体香的。”
    宁稚然:“不过也行啊。上回我躺你腿上,这回你抱我,咱俩算扯平了。”
    那声音从耳边贴着落下来,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