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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 第13节
    姜辞原本只想象征性动两筷,未曾想入口清爽馥郁,竟比想象中合胃口得多,不觉间便多夹了几口。
    竹娘站在一旁,看着她那副不动声色却实则吃得香的模样,眼角悄悄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而望向姬栩。
    她含笑开口:
    “二夫人平时也常一个人吃饭。若日后奴婢这边做了什么可口的饭菜,不妨唤她来一同吃上几口。小少主定然最开心。”
    她话说得妥帖,既顺了孩子的心思,也不动声色地替主子留了情面。
    姜辞抿唇一笑,轻轻点头。
    “多谢竹娘好意。”
    席间闲话,姬栩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如旧:
    “我至今未曾离过汀洲一步。”
    “倒是常听人提起凉州,不知那边风物如何?可有什么为人称道之处?”
    他话问得轻巧,却带着一丝真实的好奇。
    姜辞微愣了一下,眸光微动。
    她本以为,姬栩也会如姬阳那般,将凉州视作不愿提及之地。毕竟那处,曾是姬阳为质之地,也曾让姬家与姜氏立于对立。
    未料他提起凉州时,语气平静,目光澄澈,竟无半分讳忌之意。
    她轻轻颔首,低声答道:“凉州地势绵远,文风极盛。春日里榆关十里桃花,入秋后黄道山有霜林如画。”
    “人文之地,讲究清雅风骨,文士多好《楚辞》,妇人喜绣九章入衣……”
    她说得并不多,语调也淡,然字字句句中,自带一种清远之意。
    姬栩静静听着,唇边浮起一点笑意:
    “听你这般一说,倒觉得凉州不止可画,似亦可游。”
    他顿了顿,又笑道:
    “如今凉州与东阳暂停干戈,局势初定,我却尚无缘踏足。”
    “若不嫌烦,日后弟妹可否择些闲时,将你记中的凉州一点一滴说给我听?我愿将你所言之景,悉数落在画中。如此一来,便仿佛我也去过了。”
    姜辞望着他,心中一动。
    眼前这个温润沉静的大公子,因病困于庭院之内,走不出这座汀洲丰都城墙半步;而他的弟弟,曾踏上她的家乡,所受之苦却无人知晓。
    一东一西,一病一伤,一人被困于肉身,一人困于过往。
    她眼眸轻垂,低声笑道:
    “自然。”
    午后日光正暖,竹影斜斜。
    姬阳步履匆匆地回了府,身后跟着一位年长郎中。
    “先去给我大哥把脉。”他低声吩咐。
    脚步方至姬栩院外,正欲抬手让人通传,他却忽然止住了步子。
    院门半掩,他的视线穿过缝隙,他看见院中石案旁,三人正围桌而坐——
    姬栩、姬云梵,姜辞。
    不远处还有婢子伺立,一碟碟饭菜摆得精致清雅,院中飘着饭香。
    三人席间偶有低声交谈,姬云梵笑得正欢,姜辞垂着眸应着,偶尔夹一筷菜到姬云梵碗中,姬栩则含笑听着,偶尔替她斟茶。
    那画面端然温和,竟像一户寻常人家的小宴,天伦安稳,其乐融融。
    姬阳眯了眯眼,目光沉了几分。
    唇角轻轻一勾,语气却凉得像刀锋轻拂:
    “你们倒是成了一家人了。”
    第9章
    门“吱呀”一声轻响,姬阳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长郎中。
    姜辞一时未及起身,反倒是姬云梵先看见了来人,眼睛一亮,笑着喊道:
    “二伯!”
    听见喊声,姜辞与姬栩才一同回首望去。
    姬阳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姜辞与大哥并坐于案、笑语交谈的模样上,眸色一沉,唇角勾起,语气讥讽:
    “才进府几日,倒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这么快就同我大哥坐在一处,谈笑风生,手脚熟得很。”
    姜辞方要开口解释,姬栩却先温声接话,为她解围:
    “我这些日子身子不爽,是我请竹娘邀她过来,陪阿梵解闷。”
    他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不容质疑的温和坚定。
    姬阳冷哼一声,抬眸扫了姜辞一眼,冷声道:
    “大哥心肠太软,她什么话都能信。”
    “这女人心思深沉,留在府中怕不安分,还是少接近得好,免得教坏了阿梵,回头一肚子都是她灌的坏水。”
    “她啊,最会算计。”
    话音刚落,气氛顿时一静。
    姜辞神色未变,只是缓缓放下了筷子。
    不等旁人开口,她已起身,面上神色温和、语气有礼:
    “我已用过,正好还有些事在身,便不叨扰大哥与都督相聚了。”
    她行了一礼,又道:“多谢大哥今日相照。”
    说罢转身欲行,刚走两步,衣角却被人拽住。
    是姬云梵,他挡在她身前,鼓着脸对姬阳认真道:
    “二伯你不许凶姜姐姐!”
    姬阳微蹙眉,低头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忽然浮出某些往事的痕迹。
    他蹲下身来,语气低缓,却藏着几分警惕:
    “阿梵,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想得那样。”
    “你记着,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家族出身,要学会看清人,别让人算计了都不知。”
    正当他说着,姬栩已放下筷子,轻声打断:“我也吃好了。”
    “让大夫进来吧,先把脉。”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几分淡淡的不悦。
    姜辞回到院中,银霜气鼓鼓地一路跟着姜辞回房,进门便忍不住低声道:
    “姑娘,您方才为何一句都不辩解?他那样编排您,旁人若听了,指不定要怎么传您闲话。”
    姜辞没有立刻回应,只缓缓褪下外衣,坐在案前的熏炉旁,垂眸理着袖口,像是没听清。
    屋内香炉氤氲,烟气缭绕,她神色安静得近乎冷淡。
    银霜见她不语,急得跺了跺脚:“就算为了清白,也不该一句不回啊,他说姑娘心思不正、处处算计,简直……简直太过分了。”
    姜辞这才抬起眸,唇角微微一动,轻声道:
    “我若真在意他,才会急着辩解。”
    她话说得极轻,却十分坦荡,神情丝毫没有被姬阳的话影响。
    银霜一愣,还待再说,姜辞已起身,步履轻缓地走到窗前,将窗棂微微推开。
    春日的风透过窗户吹入屋中,拂过她鬓边发丝,她站在光影交错之中,声音如水:
    “他若认定我是算计之人,我说再多也无用。”
    “那不如什么都不说,省得显得我还想讨好他。”
    她眼中没有怨意,也没有自怜,此刻她只
    是在想,这样两个不想爱的人的一辈子,真的很漫长。
    银霜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什么。
    而姜辞已转身,重新坐下,翻开了案上让晚娘从府上找来的医书。
    与此同时,大夫收拾完诊箱,被姬阳亲自领进姬栩寝房。
    房内静极了。
    姬栩在案前坐着,衣襟宽松,手腕抬起时露出细瘦的骨节。他配合得一贯温和,没有多言,也不显拘束。
    老大夫搭上脉后,凝神片刻,又换了一只手。
    姬阳负手立在一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夫的动作,声音沉稳低缓:
    “如何?”
    大夫起身作揖,语气持重:“大公子脉象虚弱,气血不畅,五脏俱有亏损之象。好在近来调养得宜,未有大损,只需守住,如常静养,不可劳神过度便不会恶化。”
    姬阳微点头,吩咐左右记下药方,又让人送大夫出去。
    屋中只剩兄弟二人,片刻静默后,姬阳才低声开口:
    “你这身子,终究还是病了太久。”
    他虽语气不动情绪,唇角却紧紧绷着,满是心疼。
    姬栩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