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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取下小银瓶项链,红绳早已磨得不见纹路。
    他说:“帮我戴上吧,陆雁昔。”
    ……
    要怎么为他戴上项链比较好?
    这对陆雁昔来说也是头一遭,匆忙之中,他选择了从正面,双手环绕到岑雪颈后的姿势。
    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贴得很近。
    在注意到岑雪绵软湿润的眼眸越来越、越清晰时,陆雁昔意识到这一点。
    可已经不好松手了。
    这个姿势,连陆雁昔自己也看不见项链的锁扣,只能靠手感摸索。
    就像永远不能一次插进去的充电头,锁扣也是如此,两人逐渐相近,却莫名开始躲闪对方的目光,可手臂与肩颈相贴的肌肤变得好热。
    陆雁昔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对、对不起,我再试试。”
    岑雪已经完全垂下睫毛,只见微微的翕动,“没关系。”
    等终于扣上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气氛在不知什么时候变味,可他们似乎无所察觉,陆雁昔放下手臂,却仍保持这般距离,他怔愣地看着岑雪,后者抿抿嘴角,手指不停转着那颗雪花。
    “我突然发现,阿雪你的嘴巴好小。”
    陆雁昔轻轻说。
    “嘴小?”
    “嗯,有个食堂的戏,大家边吃饭边过台词,可只有你的像是没动过似的,小小的一口、一口。”
    岑雪觉得脸颊越发热了。
    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陆雁昔:“我可以看一下么?”
    岑雪:“怎、怎么看。”
    陆雁昔已经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他干净的指腹触碰岑雪的嘴唇,好克制地微微按压,像是对待什么珍贵之物。
    可偏偏嘴唇,也是柔软的地方。
    或许这样轻柔的举动,已经可以归为爱抚的级别,但陆雁昔是绝对没有意识到的。
    而岑雪的感知也在一瞬集中于这之上,也忽略了他们之间减少的距离。
    冥冥之中,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又笨拙地闭上眼。
    于是他们的嘴唇触碰在一起。
    原来和指腹相比,吻要来得更缱绻柔软,二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生害怕吹散好不容易衔住的云。
    ……
    七年后,相近的日子里,岑雪又一次问。
    “你会想吻我么?”
    陆雁昔的手抚摸上他的侧脸,如同当年一样小心翼翼。
    却在轻轻颤抖着。
    他些微俯下身,两人的距离在命运的指示般重现昨日,可更多了迟疑。
    肆无忌惮是少年独有的特权。
    呼吸在彼此之间纠缠,带着温度的热流拂过皮肤,好似撩人的痒意。
    在陆雁昔眼中那颗泪落下来时,岑雪同时道:
    “或许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他抓紧陆雁昔的衣角:“不准不回答。”
    *
    那天初吻,陆雁昔在闹钟的催促下仓皇出门。
    岑雪坐在原地发了好一阵的呆,第一次出门去了网吧。
    他在里面待了一天,搜索好多东西,见识许多新鲜的观点知识,连饭都忘了吃。
    晚上他从网吧出来,摩挲似乎还在发麻的嘴唇,后知后觉——
    原来,我喜欢男生。
    那陆雁昔也……?
    他亲我,这代表着——
    心中重燃起一丝雀跃,岑雪回家熊抱泡芙欢呼,他睡不着,和猫玩到了第二天,因为陆雁昔说过第二天晚上就会回来了。
    泡芙不堪其扰,跳到橱柜上去躲他。
    岑雪哼着歌,试着做些零嘴夜宵,他献宝似的摆在餐桌上,等陆雁昔回家。
    可是那晚,陆雁昔没有回来。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也没有。
    第四天,一个中年女人打开了门,岑雪记得她,她是陆雁昔的经纪人张岩。帮忙解决受伤的戏份问题,他还感激地谢过张阿姨。
    张岩凌厉的视线在岑雪那枚旋转的雪花停留一瞬。
    然后冷冷地说道:“雁昔和他爸爸去外地工作了,这边房子需要打扫。”
    “……打扫的意思是?”
    “意思是,他不会回来了,至少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
    第27章
    陆雁昔有两个选择。
    要么吻他,要么为当年的事道歉。
    一旦选择后者,就很难逃过后续的追问。
    陆雁昔当然是希望岑雪收下他的后悔和歉意,但要他剖析这后面的一切——实在是太痛苦了。
    想到这里,他陷入挣扎,与被昔日痛苦吸入的漩涡之中。
    两人错位的姿势,就像是岸与河的倒影。
    但事并非绝对。
    第一个选项对他而言也有着莫大的魅力。
    他们之间拥有的太少,仅仅一个吻,转瞬即逝。
    如果能再吻他一次的代价是要将一切全盘托出,这一瞬间,陆雁昔宁愿同意这不平等条约,毕竟这已经是几乎不能奢求的机会,哪怕一触即离。
    岑雪复生出现在眼前的每一秒,都太珍贵了。
    “我……”
    陆雁昔挣扎着要奔出漩涡,痛楚与痴迷交织闪烁,指腹重新按在岑雪的唇角。
    轻轻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羽毛,按捺辗转,到下唇最饱满的地方。
    “阿雪,是我对不起你。”
    叹息一声,陆雁昔终于面对逃避无数次的高墙,横冲直撞,躯体下的灵魂在高墙倒塌后破碎不堪。
    然后像是实在无法忍耐承认罪行后的鞭笞,陆雁昔急需安抚,急躁地来到岑雪身侧,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岑雪尝到了咸咸的味道,那是陆雁昔的泪水滑过,顺着二人纠缠的嘴角,狡猾地钻进其中的缝隙里。
    他没有闭上眼睛,清楚看到陆雁昔脸上的撕扯与眷恋。
    岑雪一生中最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初吻、第一次初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性向,被强行压下的少年的不安与悸动在七年后被重燃。
    延迟的愉悦爆发在二人之间。
    化为好灼人的热意。
    喘息的瞬间,陆雁昔含着曾卷过奶油的舌尖,不舍地分离,额头相抵岑雪的额头,哑声道:“阿雪,当年的事都怪我。你千万不要信颜……”
    叮咚。
    不合时宜的声响。
    电子提示音浇灭大半烈火,岑雪眼神清明几分,侧头:“我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软件推送的消息,他本来只想瞥一眼,可推送框的设计太过鲜明显眼,一眼就注意到了上面的文字。
    [亲爱的主人,你的无线耳机又回到你身边啦~(0m)]
    岑雪按住陆雁昔的胸膛,微微用力,止住他欲从手机那里争夺岑雪注意力的架势。
    陆雁昔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撑在椅背,将岑雪拥住,深邃的、被泪水打湿睫毛的眉眼闪过几分不满足,却又因为主人的指令,而不得不忍耐等待下一个准许。
    岑雪没有避着他。
    这软件是手机自带的定位软件,可以同时连接同品牌所有产品。
    傅家统一配的全家桶。
    当某产品离身一定距离时,软件就会弹出信息:
    [亲爱的主人,你的xx被遗落在这里了哦!(坐标)(距离)]
    岑雪今天出门时,收到的消息是无线耳机被遗落在家。
    这也没什么,反正没有太需要的地方。
    但现在——
    为什么,耳机和他的距离是零米?
    岑雪看向门口。
    他站起身,虚虚眼睛,像是在观测什么。
    然后拿起茶馆为客人准备好的净手手帕,经过高温消毒,还滋滋冒着热气——扔给陆雁昔。
    “收拾一下。”
    岑雪默数十秒,快步向前,推开门!
    噗通,因无法支持的惯性,门外的人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岑雪脚前。
    岑雪:“你今天不是在家么?”
    奶白金的头顶在岑雪面前晃来晃去,此人磨磨蹭蹭终于悻悻抬头。
    “给、给哥你一个……惊喜?”
    傅揉云坚强地,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
    傅揉云在落座后,摸索到包里的耳机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的。
    他什么都想和岑雪用情侣款,连耳机壳也不放过,借口说凑单才让岑雪和他用上一对,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颜色相近,容易拿错。
    比如今天。
    而一直在家静养的岑雪,竟然要出门。
    傅揉云害怕他被颜沛之流哄骗,加上心里的吃味——哥平时什么都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就没有?瞒着我,说明要干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那他偏偏要知道!
    傅揉云严格卡点,跟在岑雪身后。
    可没想到啊没想到,约岑雪见面的竟然是陆雁昔!
    平时造型十次有九次都是熟男大背头,今天居然散下来,怎么,抄袭他年轻的卖点么?
    个狐狸精……傅揉云暗中低讽,一脸委屈装给谁看呢,以为哥会吃这一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