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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闻人晔后脑发疼,他可怜又不解地问:“魏师不信我的真心?”
    魏婪放松力道,手指一转,将闻人晔的头发卷在了指腹,笑问:“陛下可曾照过镜子?”
    闻人晔眼神微动。
    果然,魏婪嘴里没一个字他爱听。
    “春猎那日,我们见到了林中的豺狼,陛下,你和它们一样。”
    魏婪亲昵地贴近他的耳畔,声音轻柔:“你想咬死我。”
    闻人晔瞳孔骤缩,伪装的假面裂开,露出了深情下方的阴郁。
    他的欲望是真的,他的渴求是真的,甚至他想囚禁魏婪——都是真的。
    就像魏婪曾是唯一认可他“暴君”行径的人一样,闻人晔恍惚地想,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人,果真是魏婪。
    是因为你是仙人,能够看透人心,还是因为你与我合该互相纠缠?
    “魏师,”闻人晔低下头,握住魏婪的手指,轻轻摩挲青年的指腹,“我与你,可有缘?”
    魏婪笑容灿若桃李,勾断了一根闻人晔的发丝,道:“结发之缘。”
    结发,可以是兄弟友人,可以是夫妻情深。
    闻人晔笑了,魏婪又开始耍他玩了。
    但这次闻人晔不打算配合了。
    他侧头咬住魏婪的手,尝到了一口淡淡的血腥气,血丝流进口腔,喉咙被灼伤了一般发疼。
    魏婪吃痛,惊讶地看着闻人晔,你还真是狗皇帝啊?
    闻人晔也在看他。
    看魏婪因之前被殿外寒雾笼罩而发湿的发,看魏婪因痛楚而蹙起的眉,看魏婪抿在一起的薄唇。
    失了笑意,这张脸更加显得不似人类。
    也难怪求仙台那么多道人,只有魏婪被称为“妖道”。
    你生气了吗?
    还是说,你也和我怀有一样的感情?
    闻人晔越想越觉得快意。
    魏婪掐住闻人晔的脖子,唇角肉眼可见地压低,“陛下疯了不成?”
    闻人晔执拗地盯着他,松开嘴问道:“喝下仙人血,可能得长生?”
    “不能。”
    魏婪指尖收紧,强迫人间的帝王屈膝,“失望吗,陛下?”
    并不失望的男人咧唇,“朕想再咬一口。”
    魏婪气笑了,他发现闻人晔还真是油盐不进,但他也发现,比起“蛇口蜂针”,想要站到至高的位置,似乎有个更好的法子——
    反正,他并不讨厌闻人晔。
    一个充满了腥气的吻顺理成章落了下来。
    魏婪看到闻人晔骤然瞪圆的双眸,暗自发笑。
    你用好感度吓我,那我也吓吓你。
    暧昧在空气中横行,两人绵长的呼吸越来越重,直到失去了频率。
    魏婪掐着闻人晔脖子的手尚未松开,他报复般咬破了闻人晔的下唇,血丝混着津液拉出一条银丝。
    帝王的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闻人晔额角汗津津的,他不怕痛,甚至伸长了脖子,方便魏婪掐地趁手。
    魏婪换了口气,低笑一声。
    他说:“闻人晔,张嘴。”
    热意在闻人晔的脸上炸开,一直蔓延到耳后、颈侧、甚至胸腔。
    他的心脏在求救。
    他的心脏在求-欢。
    闻人晔错愕地睁大了眸子,魏婪的意思不难猜,但他们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吗?
    没什么好思考的。
    答案显而易见。
    张开唇那一霎,闻人晔心中的“国家”与“个人”调了个位。
    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再也不能说接近魏婪只是为了他的仙术,再也不能在魏婪面前摆皇帝架子。
    闻人晔想见魏婪,于是求雨、祭祀、庆典,无所不为。
    现如今,他想亲魏婪,于是人间帝王成了提线木偶,魏婪说,他便做。
    帝王的谎言说给自己听,仙师的谎言说给众生听。
    他们多么般配。
    晦涩不明的瞳中映着魏婪漂亮的面容,闻人晔摸索着向下握住魏婪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像是从地府逃回人间的恶魂,抓住魏婪这根救命稻草便不松手了。
    【系统:皇帝闻人晔好感升至一百九十。】
    【系统:恭喜玩家达成成就:baby我们的感情好像跳楼机。】
    魏婪听到提示音,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他垂眸,手指虚虚地回握住闻人晔的手。
    不是仙人,是厉鬼。
    魏婪扣着闻人晔的脖子与他唇齿相依,凤眸半睁,似笑非笑地用气音说:“陛下,你的眼神又想咬我了。”
    “轰——!”
    紫色的电蛇劈开厚重的云层,天空似乎被撕开了巨大的洞,暴雨紧随而至。
    闻人晔盼了七日的雨终于来了。
    金銮殿外,新移植来的桃花遭了罪,在雨打风吹中落了一地,分散的雨水汇聚成汩汩细流,向着皇城四处蔓延。
    这是闻人晔认识魏婪一来见过最大的一场暴雨。
    比当年魏婪为先帝祈雨时还要大。
    明明下雨了,室内的温度却升高到令人烦躁的地步,气流不通的金銮殿里,窒息感包裹着二人。
    亲吻变成了单方面的撕咬,两个不服输的人将战线越拉越长。
    魏婪的高马尾被闻人晔拽地散了下来,铺散在脊背上,发尾在后腰处扫过,被闻人晔攥进掌心。
    终于分开之时,两人看着对方,默默无言。
    魏婪先打破了平静,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对闻人晔伸出手:“陛下,我的发带呢?”
    顺手塞进袖子里的闻人晔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朕没瞧见,许是被风吹走了。”
    魏婪失笑,“陛下,你不会真的心悦我吧?”
    闻人晔沉默了下去,他听说全真派的道士不能婚配,但魏婪应该不是此派的。
    大不了他命人整改全真派,反正他是皇帝,皇帝想做什么都行。
    不过,仙人本就不受世俗规定所束缚,所以,应当可以。
    嗯。
    可以。
    “魏师。”
    轻飘飘的两个字,很快在空气中散去。
    魏婪。
    闻人晔不回答问题,在心中念了一声魏婪的真名,随后道:“与我再饮一杯酒吧。”
    第一杯,敬春猎。
    第二杯,敬湖光。
    第三杯,只属于他们。
    第25章
    大雨滂沱,闪电照亮了殿内。
    “芳姑姑来了。”
    芳姑姑一靠近,闻着茶味儿就知道煮过了头,“茶叶都快煮烂了,公公怎么这么糟践东西?”
    林公公挥挥手,将负责扇蒲扇的小太监支了出去,道:“陛下与仙师谈事,现下不宜叨扰。”
    芳姑姑面容严肃,身形挺拔:“林公公可知今日皇城疯马伤人之事?”
    林公公笑了笑:“杂家只为陛下效劳,皇城中的事不是我该管的。”
    芳姑姑走到他面前,低声道:“那匹马当时直奔季太尉次子而去,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季二公子不死也要残。”
    林公公眨了眨眼,“姑姑知道的可真不少。”
    “别跟我装傻,林有德,”芳姑姑面露不悦:“我问你,最近皇城里是不是多了很多江湖人?”
    “姑姑不必担心,他们的行踪全都在冯大人的掌控之下,”林公公摇摇头:“不过是些魔教子弟,掀不起风浪。”
    “那今日救下季二公子的人呢?”
    芳姑姑与林公公都是闻人晔信任的人,但林公公贴身伺候,比芳姑姑知道得多些。
    只不过,这位林公公也不清楚。
    他低下眼,道:“此人行踪不定,冯大人还在调查。”
    金銮殿内
    “没酒啊,陛下。”
    魏婪掩唇闷笑:“林公公不在,我们喝什么,雨水吗?”
    闻人晔泄气,他这辈子每次丢脸都和魏婪有关,不爽了一会儿,闻人晔摸着下唇问:“你怎么也咬人?”
    “只许你咬?”
    魏婪在闻人晔对面坐下,伸手撩开他的袖子,将红色发带抽了出来,三两下重新绑好头发。
    闻人晔望着他的手,忽然问:“魏师可知道南壁郡最近风头正盛的水莲教?”
    魏婪动作一顿,缓缓抬眸:“什么水莲教?”
    【魏婪:他是不是在试探我?】
    【系统:不能是求助你吗?】
    闻人晔将自己从冯洲那里听说的消息娓娓道来,但比起实际情况略微有些夸大:“水莲教郡主身份神秘,据说是南疆百年一遇的天生毒人,毛发、皮肤、血液遍布剧毒,他不需要进食,只喝毒药就能维持生命,他也不能见到日光,必须每日戴斗笠遮着,一旦见到日光便会灰飞烟灭。”
    魏婪:“……”
    你说的水莲教教主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魏婪:“不能见光?”
    闻人晔点头。
    魏婪:“全身剧毒?”
    闻人晔再次点头。
    微笑不是认可,而是没招了。